未幾,一位佝著腰的老者,從天光中冒出,直走向少年。少年見到老者,也是快步向前。

老者開口道:“孩子,我知道你一定會來。你放心吧,你會勝的。”老者臉上有著慈愛之色,似是在看著自己的兒孫。

冥離一臉凝重,黑色的喪服隨著陰風飄蕩起來,“老人家,那度陰凶煞,通九天神魔,會萬家之法,我一小孩子怎會勝他?”

老者臉上忽然顯出一絲輕蔑:“哼!他會萬家之法?那我豈不應當天帝?放心吧,你一定能完成能完成父親遺誌的,隻要你想。”

冥離看了一眼老者,年輕的臉上現出一絲驚疑,大概是驚訝於這老人竟如此狂妄,剛想張口辯駁幾句,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老者拍了拍他的背,道:“去吧,孩子。”

冥離驚道:“隻有我一個人?你不去嗎?”

老者眉眼帶笑,和道:“你一個便夠了?”

冥離忽然冷笑一聲,說道:“我一個人便夠了?罷罷罷,我今日但求一死,隻求能死得痛快些”說罷,提起龍吟劍便走入陰司,未看老人一眼。

老人依舊微笑自若,笑吟吟地看著冥離漸漸遠去的背影。

天光漸漸盛了,給那黑暗的陰司鍍上了一層金邊,顯出幾分莊重。老者站在巨大黑木門框前,看著冥離的身影一點一點消失在陰司無盡的黑暗中,臉上沒有一絲焦灼,反浮出幾絲微笑。

冥離年紀尚輕,閱曆淺薄,但也知這陰司重地不是說進就進的。他緩緩向前走著,心中十分恐懼,但一想到自己今日隻為求一死,想到自己很快就要陪哥哥了,便又放鬆下來,在黑暗中慢慢向前。

走了半晌,冥離竟什麼侍衛也未遇見,也沒有任何聲響,隻有無盡的黑暗。冥離心中焦急,也不知何時才能走到頭,見到度陰凶煞,與他決一死戰。

忽然,冥離頓了一頓,隻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可是腦海中卻分明浮現出哥哥們的麵容。冥離定了定神,想繼續向前走,可腦中的畫麵卻越發清晰起來了,幾乎讓冥離以為哥哥上午就在眼前。隨後,冥離隻覺身子一軟,緩緩倒了下來。冥離恍忽間,覺得黒暗中,大哥冥坤伸出雙臂,扶起了自己。冥離不禁喜道:“哥哥你們回來了嗎?咱們一起回家吧。一起回家吧!-----”然而,就在此時,原本和顔悅色的哥哥們,忽然變得麵目猙獰起來,長了一副尖牙,眼中放出幽幽綠光。冥離心下一驚,失聲道:“哥哥,你們怎麼了?哥哥,哥哥-----”頓時,身子一軟,直直地躺了下去。腦中一片空白r

“醒了,新陰王醒了-------”

冥離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張巨大原軟榻上。豪華無比,榻前跪了一排宮女模樣的女子,個個麵含嬌羞,透出數分媚麗。一位中年男子坐在自己的榻前,看起來是禦醫模樣。

冥離隻覺腦中一片迷茫,愣愣地望著這一切,不知所措。忽然,聞進來一個大臣模樣的煞神,跪地道:“叩見陰王,不知新陰王登基之日欲定在何時?”

冥離望著眼前的一切,雕梁畫棟的大屋,柔軟舒適的床榻,嬌羞可人的宮女,------不禁心中疑惑,脫口道:“登基?陰王,你是說我嗎?”

那位相臣模樣的煞神,抬頭奇道:“自是說您了,您昨日大度陰凶煞,直將他打到九天去找天帝幫忙。您又用您的那個寶物天羅,就是天帝皮將鬼界的入口封住,使天帝也無法進入。您昨日可是大顯神威啊。您都忘了嗎?”

冥離越聽越疑惑,這是怎麼了?昨日明明是暈倒了嗎?怎麼又大度陰凶煞,莫不是這些人在說笑吧?可細一看,這些人個個麵色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冥離滿心疑惑,忽然間,他在房間的角落裏看到了那位老者,心中思忖道這事應該與那老者有甚牽連。當下揮手道:“我身體還不甚康健,你們先退下去吧,登基之事明日再議。”

“是”。幾人齊齊答道,退了下去。

這幾人剛走,冥離便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衝老者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老者顯然對他像叫小狗一樣叫自己很不滿意,當下道:“怎麼?當陰王了?了不起了?”

冥離不顧他的不滿,劈頭蓋臉地問道:“到底怎麼了?我做了什麼?”

老者臉上浮出一絲冷笑,道:“你什麼也沒做,一切都是我幫你做的。我今日來,便是要告訴認錯,好好當你的陰王,不要丟了冥家的臉!”

冥離已然駭得說不出話來,驚道:“你到底是誰?為何要這樣做?”

“這與你無關,將來你自會知道。你隻需好好地做你的陰王,將來圖大計!”

老者冷冷地說。說罷,縱身一躍,從窗口中消失了。隻留下冥離一人坐在床上發呆。

“再圖大誌?”冥離自念道:“為何要再圖大誌,難道我還有什麼別的使命?父親兄長的遺願,我已完成。我還需要圖什麼大誌?那老頭又是誰?為何要如此幫我?為何會有一身高不可攀的道行?我到底該不該接受這老頭送與我的陰王之位?管他呢!”冥離自言語地低聲道:“先接過來再說”一想到自己已完成了父命兄誌,便覺一陣暢爽,沉沉地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