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離頓時愣在了原地,滿心憤恨,滿心疑惑,手中高舉的龍吟劍也落了下來,隻有一臉的悲傷沒有一絲淡意。
就在這時,衝虛真人忽開了口,原本頗有幾分仙相的臉竟顯出了幾分怯懦,而那碧綠飄逸的道袍更是碎成了布條,狼狽之極,苦道:“冥弟,莫殺我啊!莫殺我!並非是我要你哥哥的命,我也是受了奸人蠱惑,一時迷了心竅……鬼迷了心竅……”
“哼,鬼迷了心竅,我們處在這陰間,不都是鬼嗎?哪有鬼會迷你的心竅,更何況你這個鬼還是天玄門掌門!我現在就要用你這狗道士的命來祭我那三位兄長!”冥離的聲音已經平靜了不少,但卻是那麼的冰冷。冥離提起龍吟劍,指著衝虛真人的頭。許是這冥離從未殺過生,下不去手吧。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不是什麼天玄門掌門,我隻是一個江湖修道的普通人士,當真是受人蠱惑了,少俠饒命,饒命啊!”衝虛真人的臉上畏色更盛,跪在地上狂呼不已。
冥離聞言,心下一驚,這怎麼可能?哥哥們一世英名,怎會死在這普通修道人手中?哥哥……哥哥……冥離不覺一片惶惑,他一小小少年,遭此大變,自會方寸大亂,能有他如今這份鎮定已是不同常人了。
冥離隨即回過神來,問道:“你這狗道?到底是誰,又是誰驅使你來的?我要將你們這些賊人全部殺死!快說!”
衝虛真人膽怯地答道:“我本是一江湖遊士,姓劉名昌,偶一日在第十八層遇見了一位白須老者,這老人十分神秘,道行更是深不可測,便是他教與了我驅用青竹符,又讓我想辦法去接近正在遊曆的冥巽,來騙三寶,我確實是受了他的蠱惑,少俠開眼啊!饒小人一命……”
冥離心中更是驚疑,道:“那老人是誰?”
劉昌道:“那老人神秘異常,小人確實不知。”
冥離眉頭緊皺,想到了平日哥哥們為人平和,也未有什麼仇家,到底是什麼人呢?
就在冥離大惑不解之時,劉昌忽然站起來,抬腿就跑。冥離一聲斷喝,一個箭步衝上,擋在了劉昌麵前。
冥離麵若冰霜,那一分悲傷與惱怒卻絲毫未減,道:“枉我哥哥一世英名,竟死在了你這賊人手中。受死吧!”
說罷,高高舉起了龍吟劍,微一遲疑,最終還是一劍劈下。劉昌一聲尖嘯,消失在了龍吟劍的鋒芒下。
隨著劉昌的尖嘯,冥離手中的劍也緩緩滑落。
冥離一下跌坐在地上,思緒亂成了一團,一股前所未有的迷茫與恐懼襲上心來。
一切都是真的嗎?哥哥死了?我還活著?我殺了人?他是誰?我該怎麼辦?發生了什麼?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
一時間,竟呆住了,迷迷糊糊的暈睡過去。
綠色巨蛇-----痛苦的表情------尖嘯-----劉昌小人-----哥哥------
“啊------”冥離從夢中驚醒,猛然間發現自己竟在自的房間。床前一位老者正看著他。
冥離驚魂未定,看到老人,大是驚疑。這冥府雖大,卻未曾用過一個下人,皆是兄弟四人打掃,怎會無端有一個老人。
冥離坐直身子,張口道:“多謝老人家,不知老人是恰路過冥府見有異動進來的嗎?”隻見這老者年約七十,身著粗布衫服,看似極普通,但細看之下,才發現這人雖滿臉滄桑,卻有著一種不清的威嚴與睿智,讓人看了生畏,老者輕聲道:“孩子,我非但不是路過,還是特意找上門來幫你的,一切早有定數,隻是你不知而己。”
冥離眉頭輕皺,道:“幫我?如今有誰幫得了我?是幫我來個了斷,還是幫我魂飛魄散的哥哥複生?這要是做不到,哪能是幫我?哎-----”說罷,一聲喟歎,眉宇間盡是悲哀,眼角擠出數滴淚花。
老者眉目間湧出一股慈祥和善,甚至還有那麼幾分的疼愛與憐憫,道:“孩子,你活著還有別的事,難道你忘了嗎?你父親臨終的囑托,兄長臨終的囑托,你不應該去完成嗎?”
冥離一聽,如當頭棒喝,登時從床上走了下來,踱了數步,道:“確是如此!我當真應好好活著,完成他們的遺誌,也不辜負他們了。隻是-----”他忽然臉上騰起了一股傷感與猶豫,“我不過是小孩子,我哪裏擔待得起啊。”
老者微微一笑,道:“你哪裏擔不起,你有三大寶器,又通曉《地藏經》,當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依我看,你明日就可行大計。”
冥離心下一驚,瞪大眼睛望著老者,“明日?”,忽然,冥離的聲音多了幾絲警覺,“你底是誰?”冥離警覺地盯著老者,不覺握緊手中的龍吟劍。
“我是誰並不重要,”老者依舊泰然自若,“你隻記得我會幫你就夠了。明日卯時,我們陰司門前相見。老夫告退。”
老者信步走出房門,漸漸遠去了。隻留下冥離一臉錯愕地呆在原地。
次日卯時,陰間十八層,陰司門前。
天剛蒙蒙亮,這陰司中騰出陣陣陰氣,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一個少年的身影漸漸現出,借著一點微微的天光,似在等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