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有裹屍布護體的緣故,並不感到疼痛,我一骨碌爬起來,發現眼前正是浮雕上所畫的那條河,碧波蕩漾、清澈見底,兩岸垂柳如林,輕風吹過發出沙沙的聲音。
沿著河岸一直向前,突然間眼睛一花,前麵不遠處憑空冒出一位頭戴鬥笠垂鉤釣魚的漁翁,怡然自得的樣子好象已在那裏坐了很久。
我深深吸了口氣,看著漁翁一字一頓地說:“你還沒死。”
漁翁聞言仰頭大笑,摘下鬥笠扔到河裏,我猜得不錯,果然是被郭項龍打下齒輪,遭到鋸齒分身的中年人,他道:“早知今天會有收獲,不想竟連續釣了兩條大魚。”
我淡淡道:“你在剓山守了一輩子,就為了坐在河邊釣魚?”
他歎息道:“坦率說,日子確實難捱,所幸我快熬到頭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喬龍出世,人畜盡亡,隻要古堡以及山腰以上斷絕生機,就意味著你的看守任務已經完成,可以通過金字塔離開了。”
“一開始我是想放你們一條生路,所以才出手製伏複活的惡魂煞瓶,把其餘幾隻轉移它處,誰知你們非但不領情,反把事情越鬧越大,幾次三番致我於死地,最後竟然摸到塔裏來了,”他搖著頭說,“我不得不啟動上古玄器,徹底與你們做個了結。”
他一邊說一邊逼上來,緩緩舉起手掌,我拔出藏刀嚴陣以待。
“轟”,陡然間一聲巨響,地動山搖,我應變不及栽倒在地,他也踉踉蹌蹌退了幾步,惱怒地大吼道:“怎麼回事!”
“轟”又一聲響,破壞力比剛才更甚至,他半蹲於地才穩住身體。我一下子悟過來,大笑道:“有人在外麵鑿牆,哈哈哈,完蛋的應該是你!”
仿佛要證實我的話,又“轟轟”連響兩聲,中年人反而鎮定下來,緊握雙拳笑道:“鑿牆毀畫?哼,休想!琊麽七魂畫是集天地人之精華的千古玄器,任何外力都甭想動它一根毫毛…….”
話雖如此,當“轟轟”聲愈演愈烈時他也沉不住氣,一閃身消失不見了。我四下張望,前方是一望無垠的麥田,呈波浪狀向遠方伸展,與碧藍色的天空在地平線上交融,染織出一層淡淡的青紫水色。走過麥田盡頭的大石橋,一大片紅色不容分說映入眼簾,原來是綿延百畝的梅花林。
來到梅花林邊,枝頭花團簇放,花朵千姿百態,清清爽爽,還有股淡淡的香氣,微風吹過,花瓣紛飛,柔柔地貼到他臉上、頸間。輕輕抖掉花瓣,踩著綠草茵茵的土地,身邊全是姹紫嫣紅、千姿百態的梅花,我卻沒有賞花的心情,隻想趕快找到藍真真脫離浮雕。
然而不知怎麼回事,不管走到哪兒周圍的景色都一樣,始終是草地、梅花,仿佛是永無休止的循環。我警覺起來,在幾棵造型別致的樹幹上刻下記號,並記下枝頭花朵的數量,走出一段後停下來查看,樹幹上沒有記號,但造型、花朵數量甚至顏色都一模一樣。他搖搖頭繼續前行,走了足有半個小時再看,情況依然如此,樹還是樹,花還是花,隻是搖曳的枝頭間似乎多了幾分殺機。
我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一下子陷入混沌,這時天空中傳來洪亮清晰的聲音:“向南九步,再向東四步,最後繞樹三圈。”
郭項龍在畫外看出我處於困境,出言指點。我精神一振,按指點一步步走下去,繞了三圈後眼前一亮,前麵出現一小塊空地,藍真真正躺在草叢裏,神智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