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奈地說:“隻是建議,不作為你行動的依據……裏麵很古怪,要不要進去看看?”
“當然,我們還有退路嗎?”
打開彩雕銅門,熱騰騰的氣浪撲麵而來,我們以為是毒氣,嚇得連退數步,然後才發現是水蒸汽——裏麵居然是水汽氳氤的浴池!
浴池呈正方形,長寬約二十米,四周全是大理石砌成,不象普通浴池那樣平整,中間做出凹凸不平的形狀,可用於浴後按摩和休息。浴池中間有兩個轉動的大齒輪,高五米,長寬六七米,不停地旋轉咬合,我們在門外聽到的轟隆隆聲就是它們發出的。
郭項龍憋了半天冒了一句:“死人還要浴池幹嘛,難道真想讓法老複活後在裏麵洗澡?”
“說不定木乃伊們閑著無聊時撲嗵撲嗵一個個跳下去享受一番。”
“池中間兩個大齒輪是幹什麼的,挺怪異,它對浴池本身並沒有作用,相反齒輪鋸齒又尖又薄,稍不留神還容易傷到人。”
“管它呢,我們又不下去洗澡,不過可以坐在池邊享受桑拿浴,順便研究研究吳琪的內心獨白。”我心裏始終惦記著絲絹。
郭項龍聳聳肩:“順便你。”
他將阿誠倚靠在浴池邊,這時藍真真悠悠醒來,聽著移魂靈鏡裏一波三折的生死經曆,看著霧汽彌漫的浴池,眼睛亮晶晶格外明媚,然後輕輕吐出四個字:
“我想洗澡。”
“什麼?”我和郭項龍對視一眼,這會兒當然不好說木乃伊洗澡的玩笑,但無論如何,在一個全然陌生、又摸不著深淺的地方洗澡,有過於冒險之虞。
藍真真嘟著嘴,雙手撥弄長發:“你們看,入堡十多天,除了在河裏泡過幾分鍾,身體根本沒沾著水,髒兮兮難過死了,還有頭發,頭皮癢得不得了……我保證以最快速度洗完,不耽擱你們的時間。”
“小郭,你認為呢?”
郭項龍緊繃著臉:“看來你又被說服了……好吧,不過還有個附加條件,洗澡時不準關門,必須在我們視線之內。”
“啊!”藍真真漲得滿臉通紅,“不行,我不可能在兩個大男人麵前脫得一絲……我抗議!”
“抗議無效,在這裏安全高於一切。”郭項龍不肯讓步。
“那我寧可不洗。”
“我同意。”
看著兩人劍拔弩張的架勢,我趕緊打圓場:“我有個主意……真真到最裏麵洗,我守在外側,小郭守在門外,反正浴池裏霧汽很濃,這樣既不使你春光外泄,又能保證彼此呼應,行不行?”
我推了推藍真真,言下之意我對你的身體知根究底,早在大學時就探索過全身每一寸領土,何況兩年前還有一次瘋狂,跟我有什麼好保密的?無非是防止郭項龍而已。
“嗯——,那你們得保證要把臉背過去,不準偷看。”她隻好又退了半步。
郭項龍眉頭皺成深深的“川”字,顯然並不滿意這個方案,但藍真真態度堅決,我又站在她一邊,遂勉強答應。
藍真真入池後,郭項龍扶著阿誠,眼睛半眯半睜地打盹,我則急不及待掏出絲絹看起來……
吳琪說,他早猜到自己死後留在窯洞的筆記會遭到儒生塗改,即使如此,他還是認真地寫了,一來習慣動筆的人如果不留些文字於世,反而不合情理,儒生勢必要千方百計到其它地方搜尋,二來儒生似乎恪守某種規矩,不會擅自銷毀、移動、藏匿古堡裏的一切物品,換而言之儒生發現筆記後最多是將文字全部塗抹掉,但不能燒毀、轉移它。有筆記作幌子,他才能安心在絲絹上寫下所有的心裏話,算是對父親、對吳氏列祖列宗,對曉倩一個交代。
吳琪說,吳家從桐州千裏迢迢遷入古堡當天夜裏,儒生與自己徹夜長談。儒生首先對此舉表示歉意,其次表示自己隻是執行者,並非事件的決策者,儒生本人也不情願出現這種狀況,因為這意味著要永遠鎮守在小木屋,不得出剓山一步。吳琪趁機詢問儒生的身份,為何這麼做?儒生避而不答,隻說了四個字,“難以想象”。儒生建議他入堡後多看看,潛下心來做些研究,說不定能悟出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