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被海盜捉到庫班島做人質那幾天,他確實在七沙山裏,軟磨硬泡了六七天,好歹勸得梵蘿莎同意搬到縣城居住,剛好接到女兒電話,心急火撩來到雅加達,又聽說尋到寶藏蹤跡,便連夜趕赴三寶壟租借了一條大船前來接應。
誰知一直駛到比巴哇臘島,始終沒看到我們,打那條船的電話無人接聽,他意識到可能發生變故,遂以比巴哇臘島為支點進行扇形搜索,第三天下午,終於看到那條船,好象無人駕駛似的,在海麵上隨波飄蕩。張誌誠要求靠上去查看,幾個印尼船員卻麵露驚恐之色,嘰哩哇啦說了一大堆,拒絕上前。翻譯告訴他,當地人將這種無人駕駛、飄蕩在海上的船叫“鬼船”,英文譯為“幽靈船”,關於它有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傳說,科學家們從未停止過對它的探索,也作出無數猜想與假設,可惜至今找不到讓人信服的答案。
印尼船員認為“鬼船”象征著災難和噩運,遇到後避而遠之,唯恐給自己帶來不幸,因此不可能過去查看。
張誌誠左思右想,決意親自出馬探個究竟,於是讓船員放了艘救生艇獨自上去。與描述中的“鬼船”一樣,船上所有設備完好無損,各種器具擺設得井井有條, 桌上還有飲料、酒、食物,但一個人都沒有,好象憑空蒸發了似的。
更為蹊蹺的是,船艙中居然有滿滿一大箱價值連城的寶石,由此可以排除是海盜所為。船尾懸掛著一段網繩,在靠近水麵處被截斷,張誌誠仔細研究其切麵,光潔如新,竟推想不出是什麼工具將它割斷的。
他盡力說服船員卸下寶箱,遭到嚴辭拒絕,船員們說“鬼船”上的東西不能碰,如果執意要帶,他們將棄他而去。迫於無奈他悄悄挑了十幾顆寶石揣在懷裏,回到船上繼續搜尋,又找了一天才偶然發現我們。回程途中他心有不甘,又拐到遇見“鬼船”的海域,卻再也沒看到那艘船。
“後艙也沒有人?”我問。
“當然,我連底艙和貨艙都搜過。”
想到珊瑚那張蒼白憔悴的臉,想到那天晚上她警告我不要夜航,誰知竟成永別,我悵然長歎。
回國後我們將四尊金羅漢捐給了文物機構,張誌誠仍然做他的珠寶生意,不過多了幾件“鎮店之寶”,同行們紛紛前來觀賞,皆羨慕不已。莎娜妹的事------前妻追問我為何說她有個姐姐,權衡之下我到底沒有說,這對張誌誠一家,包括梵蘿莎都有好處。穆林將古玩店的規模擴大了一倍,還招聘了幾名漂亮女孩站店,成天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開心得象彌陀佛似的。
前妻將兩顆貓眼寶石送到權威機構鑒定,專家們卻說從雕鑿工藝看應是明末清初出品的寶石,怎麼會這樣呢?是專家判斷有誤,還是我們在尋寶過程中出了偏差,更抑是朱氏家族與寶藏之間存在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想到鬼船,想到失蹤的貢浩、珊瑚等人,我們再也沒興趣深究了。
至於我,回到平閣縣繼任大覺拳第十五代掌門,剛逍遙了幾天,前妻和穆林就從穀城追過來,非要補辦那次在船上的複婚儀式。老實說我內心深處真有點矛盾,有些事,有些情感,隻有在特定的意境中才能發生,等事過境遷再想找回那種感覺,很難,很難。
可穆林卻自作主張地大肆操辦,還慫恿前妻------不,現任愛妻,和我再拍一次婚紗照,並與我門下弟子們合謀要鬧洞房,老天!
婚宴當晚張誌誠夫婦滿麵笑容地出席,師父則代表我的長輩陪同,正當我一桌桌敬酒喝得高興之際,手機突然響了,一看來電號碼居然是從印尼打來的,我心一動連忙跑到避靜處接聽,裏麵卻無人說話,隻有嬰兒的哭聲,很稚嫩很柔弱,似乎剛剛出生不久,過了會兒旁邊隱隱有清脆的一笑,電話便“哢嚓“掛斷了。
“或許我能為你生一個孩子。”
“……我會保護好自己,說不定有朝一日能逃回去找你。”
看著喧鬧喜慶的宴席和容光煥發的張貞,腦海中回想著這些看似平淡卻別有深意的話,我思潮如湧感慨萬千,心中不知是愁是憂…….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