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0年6月29日 ,明宣宗朱瞻基詔令鄭和第七次出使西洋,其時鄭和已年逾花甲,再不是當年意氣風發,跟隨朱棣南征北戰屢建戰功的追風少年。
鄭和其實不想去,但皇帝的話是金口玉律,不去不行。
遠洋航行不是隻知道在後宮嬉戲的皇帝和一班死抱著四書五經的迂腐大臣所想象的那樣,坐在船頭吹吹海風,拿望遠鏡到處看看就行了,其間要遇到無數困難和障礙,海盜、官兵嘩變、瘟疫、海嘯、沿途地點的政治鬥爭等等,一個處理不當就會導致殺身之禍。船隊動輒上百條船,兩三萬人,是一個龐大而複雜的團隊,每天單是處理船與船之間的聯絡、飲食、健康、人員調配就得耗費大量心血,以鄭和年老體衰的精神狀況,實在難以為繼。
但年齡體質問題並不是關鍵,讓鄭和意興闌跚的是這些年來朝廷的刻薄寡恩。
1405年5月,鄭和奉旨首次出使西洋前夕回鄉掃墓,朝廷派禮部尚書李至剛為其父撰文立碑,給馬家在平滇戰役中的罪名平反以示安撫。古怪的是碑文中從頭到尾沒有提到他父親的真名,隻以“馬哈隻”稱之,“哈隻”不過是阿拉伯語中對去過麥加朝聖的人的稱呼。
1423年第六次下西洋期間,皇宮剛剛建好的三大殿被閃電擊中引發大火,明成祖認為是上天示警的凶兆,找原因時竟怪罪到鄭和身上,致使航行中道返回。
明成祖病故後鄭和的處境更加困難,明仁宗一登基就下令遠洋船隊全部停止活動,著鄭和任南京守備,率下西洋的官兵修理南京宮殿。可氣的是朝廷竟然不發月糧,幸虧南京總督李隆仗義上書請米,仁宗才勉強撥下了專給囚犯吃的罪人米充抵口糧。
仁宗在位僅一年就去世,宣宗繼位後鄭和為修理南京宮殿竣工的軍民請賞,豈料宣宗無故大發雷霆,著司禮監斥責“鄭和毋妄請賞賜”,並警告鄭和“謹守禮法、毋窺伺朝廷,一切非理之事,不可妄有呈情”。
至此鄭和明白,他的政治生命結束了,他的航海事業也結束了。
然而自遠洋航海停止後,海外諸國與中國的關係漸漸疏遠,“外藩貢使多不至”。宣宗覺得很沒麵子,為扭轉諸番國朝貢不繼的失落局麵,才想起被冷落已久的鄭和。
1430年12月,離第七次出港下西洋隻剩下一個月了,一切準備工作安置妥當,遠征在即,鄭和在想什麼呢?
他寫了一封信。
這封信就靜靜躺在夜明珠匣子的夾層裏。
信的內容很簡單,鄭和讓一個人以最快速度趕到龍江關(即南京下關)港口,有要事相商。
這個人叫席常貴。
席常貴是什麼人?鄭和為何在動身前緊急見他?兩人談了些什麼?鄭和寫給他的信為何由林家收藏?
沒有答案,夾層中隻有這封孤零零的信。
張誌誠說所有關於鄭和的研究資料中都沒有這個人,珊瑚說克裏斯蒂也從未提到過他。
然而有一點可以肯定,林家將它與夜明珠放在一起,而且隱秘程度遠高於夜明珠,證明它牽涉到一個極其重大的秘密。
坐在蘇州城裏最高檔飯店裏的最豪華的包廂,麵對滿桌美味佳肴張誌誠愁眉不展,連筷子也懶得動。貢浩象征性地吃了點便推說頭疼坐到旁邊沙發上發呆。隻有我和穆林胃口不錯,兩人推杯換盞大快朵頤。
“味道不錯,就是口味淡了點。”我說。
穆林補充道:“太甜。”
前妻譏道:“要是不甜口味又不淡,連盤子都要被你們吃掉了。”
我瞟瞟她的腰:“就算一口不吃,也減不掉腰間的贅肉。”
此言一出口我便知大事不妙:我不該當著珊瑚揭她的心病!
果然她柳眉倒豎,臉上殺氣騰騰,我習慣性地向後一縮,防止她猝然出手。
擒拿格鬥本是我的強項,但在前妻麵前卻每每處於下風,最後大敗而逃。究其原因是她出手不合武學常規,正常情況下進攻別人必攻臉、胸、下陰等要害,可她偏不,每次都直取耳朵,這就有點棘手了。查遍古今中外武術秘籍,從來沒有防守耳朵的招術,所以結果常常是被她揪住耳朵扭三圈。
穆林趕緊為我解圍,問珊瑚道:“你跟克裏斯蒂有一段時間了,可知道八百金羅漢與鄭和到底存在什麼關係?”
這也是我沒鬧明白的問題,光知道有八百金羅漢,其中六尊在幾名蘇州名醫手中,但是為什麼有八百羅漢,它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一直沒靜下心好好想一想。
珊瑚看看張誌誠:“其實張老板對此有很深的研究,對不對?”
張誌誠道:“還是談小姐說吧,你專門研究明史,講解得比我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