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了一口將它扔掉,這才發現手指關節被蹭破一層皮,手臂上一片通紅,有幾處傷口還在流血。趁我包紮的工夫,穆林淌著水將整個墓室研究了一番,斷言其結構並不複雜,屬於一主兩側的平截麵構造,主墓室應該在西南位置,要攀沿旁邊的凹槽爬上去。
“如果那位女孩在裏麵,她是否需要從這兒淌水,還得防止白色幽靈偷襲?”
“她可能另有捷徑,因為從外相看此墓被反複盜過,說不定她掌握一條最佳路線,”他停了停輕聲問,“剛才看清楚那鬼東西的模樣嗎?”
我搖搖頭:“很奇怪,它好象輕飄飄完全不著力,可兩次交鋒卻分明有堅硬銳利的部位與我正麵撞擊,太……太違反物理學原理。”
穆林拍拍獵槍故作樂觀地說:“管它呢,起碼它怕火藥,一開槍就溜之大吉,以後得隨時握緊電筒和槍,有這兩樣防身保證它不敢靠近。”
從右側凹槽進入盜洞,爬過一條弧形彎道來到側墓室,裏麵大約六七個平米,當中一具棺槨被拆散了架,屍骨也四分五裂,中間有些黑乎乎的絮狀物,是墊在棺材裏的被子、絲綢之類腐爛後形成的。起初我習慣性避開屍骸,繼而又覺得惡心程度可以接受,索性湊到頭蓋骨麵前仔細看了幾眼,除了有些麵熱心跳並無異狀。
穆林道:“我明白了,盜洞直通而下是有道理的,此墓呈雙層複合結構,最上麵一層是假墓,讓盜墓者挖開後小有斬獲便收手出去,不再繼續往下挖。第二層才是真的,主墓是男主人,右墓室是正房,這間居左,死者無疑是偏房,唉,古人有福氣啊,能娶三妻四妾,不象現在,隻討一個老婆還得受她的氣。”
我隻關心那個女孩在哪兒,她到底能否解開我的身世之謎,道:“別浪費時間,去主墓室吧。”遂伸手推右側牆上的門。
穆林一把捉住我的手腕,喝道:“不要命了?看看牆上打的盜洞,若是門一推就能進去,何必費那麼大勁?”他指著門上方四邊形漏鬥,“這叫流沙滾石,漏鬥裏裝了篩洗過的細沙,隻要門的位置哪怕移動一點點,沙子就向下滲漏,流動的沙層帶動幾十噸重的石頭滾下來,能在瞬間填平整個墳墓。”
我吐吐舌頭,乖巧地跟在他後麵鑽進盜洞。
主墓室再次讓我失望。
未婚妻不在裏麵,也沒有棺材和屍體,靠北牆位置有張腐朽不堪的太師椅,椅子兩側各有一隻小鐵箱,箱蓋已被打開,裏麵空無一物。
“不可能,不可能,”穆林嘀咕道,“主墓室不放棺槨,完全違背常理,難道我定位不對?”
是時候了,再隱瞞下去會打擊他的自信,我便將前丈人找我談話以及幹屍的情況說了一遍。他越聽越驚,最後呆呆出神,望著墓頂不置一詞。
見他的神情,我不安道:“我並非有意騙你,而是覺得張誌誠、未婚妻和墓室主人三者之間沒有必然聯係,我不希望你產生錯覺而影響今晚的行動。”
“錯!你犯了一個大錯,這三者,連同你在內是密不可分的整體,你要是早點說出來何必走這麼多彎路?”穆林正色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通過這段日子的閑聊我早就懷疑你參與過一起盜墓,當然是以失敗告終。你昏迷在城南山公墓,幹屍來自於公墓,現在未婚妻又約你在公墓見麵,地點居然是幹屍的墳墓,說沒有聯係簡直是自欺欺人!你在擔心什麼?不願事情複雜化,還是不想再卷進去?”
我呐呐道:“我就想知道我是誰,其它……其它……即使知道又有什麼意義?反正我不會重蹈覆轍……”
“可是那段過去會糾纏你一輩子,永遠成為你的夢魘!別的不說,就談那位漂亮的未婚妻,你確定自己不想了解與她發生過什麼?需不需要對她的將來負責?”
我倒吸一口涼氣,強笑道:“你想得太多了…….也許根本不存在未婚妻,昨晚隻是張貞搞的一出惡作劇,她經常喜歡開這種很過分的玩笑。”
“別亂扯,你想不想證實我的話?”他大步走向右牆中間的門,“按墓室結構右邊還有一間,如果她不在裏麵我們撤頭就回,今晚的事權當是做夢,否則就說明我是正確的。”
“流沙滾石!”我急忙提醒他。
他笑道:“不是每個門都有機關。”說著雙手一拉,門“軋滋軋滋”,發出嘶啞難聽的聲音。
然後便看到未婚妻坐在右墓室正中的棺板上,旁邊燃著一支蠟燭,神情間自有一種天高雲淡的從容。
“來得不太順利?”她淡淡地說,好象我們應該早些出現,出現的方式應該更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