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峰山林場知青歐陽山春，回重慶探親受造反派影響，回林場後成立全縣第一個造反組織華山鎣野戰軍，進而擴大到全縣國營、社辦林場，被眾知青推舉為司令。“二月鎮反”中，被當作“反革命”關入大牢。後來，中央有了關於解決四川問題的“紅十條”，全縣被打成“反革命”的“造反派”得到釋放、平反。歐陽山春出獄後回到林場，閉口不談政治，說話前言不搭後語，兄弟夥些以為他被整瘋了。因為“歐陽山春”四個字喊起不方便，於是便贈以“瘋兒”的雅號來喊起。他以“瘋”為瘋，保護山林，為落戶社隊的知青打抱不平，做了許多令人啼笑皆非的好事。
昔日的“造反派”東山再起，與“保皇派”發生尖銳對立，由辯論、抓扯發展到真刀真槍的武鬥。兄弟夥些鑒於歐陽山春昔日的輝煌地位，一致推舉他為“華鎣山野戰軍敢死兵團”總司令，可是他隻是憨癡癡的一笑： “老子看破紅塵啦，以後不管是牛打死馬，馬打死牛，我都不球管，要當你們各人去當！”
兩派在縣城發生大規模武鬥，“造反派”武鬥隊在決戰中失利，退到鄉下搞“農村包圍城市”的鬥爭。“保皇派”仗著人強馬壯，步步進逼下鄉“掃蕩”。
某一日，女知青甘棠帶領202支隊到林場，歐陽山春被甘棠皮帶上掛的那支左輪手槍所吸引，死皮賴估的要來左輪，舉槍就過槍癮，一連扣動幾次板機都打不響，罵聲“孬火藥”就把槍對著自己腦殼要擊發。
當大家還沒有來得急製止的時候，他就嘻笑著扣動了扳機！甘棠“啊”的一聲驚叫之後，看見他照樣站立原地傻笑一一原來是顆啞彈，也是甘棠唯一的一顆子彈。甘棠說：“左輪手槍的子彈很不好找，這槍我送你啦。”
沒過幾天，“保皇派”乘夜偷襲甘棠的202支隊，戰火中互有死傷，林場的辦公樓付之一炬。
次日，林場知青以不安全為由，大部分跑回重慶躲武鬥，老工人回家種地。歐陽山春本來可以隨大流回重慶耍起，隻是最近遇到一件“挖不出來”的事情令他不想離去，他決心報了仇再走不遲。
那是他巡山護林到了牛角山，看到幾十個農民在肆意砍伐國有林，那翻動的刀斧就像砍在心上，心疼得不得了，但一個人又把他們莫奈何。啷個辦呢？拿中央文件來把他們嚇住！
當時就拿出56號文件（即《中共中央關於保護山林，禁止亂砍濫伐的通知》）當眾宣讀，一個癩子抓走中央文件撕得粉碎，揉成一團丟進山溝，膽大妄為地說：“天高皇帝遠，中央文件拿來揩屁股都要不得！你龜兒讀得嘴角白泡子翻，老子還以為你是在發母豬瘋！”農民們仗著人多勢大，估倒把樹子抬走。
歐陽山春沒得抓拿，氣得破口大罵：“狗日的農二些聽到起，老子以後如果把你們抓到，非把你們的屎擠幹淨不可！”他望著遍地的樹樁和殘枝放聲大哭，哭得天旋地轉，回林場幾天不思茶飯，捂著腦殼在床上慪酸氣。
在空空蕩蕩的林場裏，歐陽山春以老人家“保護森林，綠化祖國”的最高指示為己任。他找來一塊木板，用毛筆寫上“尖峰山林場護林總司令部”的牌子來掛起，他以為把旗號打大一些，總有震懾盜伐者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