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雲懷著“衝出華鎣，走向社會”的雄心壯誌，搜腸刮肚，絞盡腦汁，把看小說學到的形容詞和開會聽到的豪言壯語都挖掘出來，仿照《滕王閣序》的格式湊了千餘字。寫好後以朗頌的語調讀了幾十遍，對拗口的字句反複修改潤色。然後對著鏡子練口形、練表情，直至倒背如流，才去請團支部書記彭祥雲來驗收。彭祥雲是回鄉務農的初中生，全大隊除知青外，數他的文化最高。他坐在木墩上聽，雖聽不出什麼意思，為了表現“有水平”，還是故作老練地表示“基本可以，再作修改”。
幾百代表爬山而來，喝了工地上專為他們燒的金銀花茶，頓時輕鬆下來。縣革委辦公室主任宣布大會議程，首先請白果大隊致歡迎詞。
錦雲站在用8張飯桌搭成的台子上，穏重地清了幾下嗓子，把表情傾注於臉龐，字正方圓地開始白果大隊獻辭，僅開頭幾句就使激動萬分的代表們致以熱烈的掌聲——
巍巍華鎣，千裏縱橫，星分井鬼，南接巴渝。襟渠江而帶禦臨，控鄰水而引嶽池，物華天寶，烏金暢銷楚天江淮；人傑地靈，英豪似雨後春筍………
她抑揚頓挫地朗頌著，音調、手勢、姿色、表情與華鎣山川融為一體，不時利用拖長音調表情的瞬間，把流眄的眼波投向代表們，以偷看他們的反應。然而就在此時，她的眼波驟然與深情的目光相遇！此人並非公社一級的代表，而是坐在前排的縣革委宣傳幹事小魏。
大隊書記簡單介紹經驗，縣革委主任作總結性講話，然後是參觀建設工地。
上百人的建設工地上，交織著號子聲、鏨子聲的渾響，好一派戰天鬥地的恢宏場景。錦雲站在丈餘高的石岩上揮動二錘打鋼釺，而掌鋼釺的卻是一個大男人彭祥雲。這男女巔倒之事，本來就很吸引人。小魏胸前掛著捷克產的“120”照相機，對準錦雲不停地按動快門，錦雲以山城知青兼鐵姑娘的迷人風彩贏得了代表們的讚許。
她太使勁太忘情了，背心一陣燥熱，烘得額頭上汗水涔涔。她索性脫掉毛線衣，露出內衣海魂衫，濕潤了的藍白“等高線”貼在體態豐盈的肌體上，勾勒出山城青春女子的獨到風韻。她見小魏端著照相機仰視著他，二錘在藍天的背景上劃出流星般的軌跡。
當她吼著“農業學大寨喲”的號子把二錘高舉頭頂身體微微向後仰的瞬間，線條下麵兩個渾圓而鼓脹的乳峰高高挺起，猶如山頂上突出的兩座峰巒。當她吼著“幹勁衝破天喲 ”的號子聲砸下時，緊繃得快要突出的兩座乳峰驟然顫動，仿佛要從山頂上蹦極下來；如此電影上都見不到的情景，讓小魏全神貫注，精移神駭，條件反射似的按動著快門。
又照過兩張，可惜相機裏無膠卷了，而野外又無暗室，怎麼換膠卷呢？他示意錦雲把毛線衣拋下來，然後舉著照相機把頭部鑽進毛線衣，一股女人青春的氣息直衝鼻孔，骨頭都快軟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