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源·葉細細(3)(2 / 2)

薑荀順著她也仰頭望了望,黑了半邊臉,不是樓板麼?

“姑娘要回家?”

葉細細真誠的點頭,還真的起身。

走出長淵閣,正值夕陽西斜,天壓的低低的,快要下雨的樣子。葉細細攏了攏散在風裏的發,“就此一別,有緣再見。”

薑荀望著葉細細漸行漸遠的背影,透過斜陽光暈,被染得熠熠華光,他微不可聞的笑聲自喉間溢出。這時,葉細細停下腳步,摘下麵具回身,揚起手裏的麵具對他揮了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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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王要在上源郡挑世子妃的時鮮在民間傳的沸沸揚揚,一時間,上源郡成了名門閨秀,良家女兒擠破頭也想踏進的土地。薑國世子選妃那一日,葉細細陪著她三姐去上源郡府,她從沒想過坐在最上麵那個麵若桃花的男子竟是前幾日請她吃魚的公子。胡考見了他也是微微一愣,繼而向葉細細擠擠眼,意思是:小姐,你那天沒得罪他吧?

葉細細呆呆搖頭,一把拽過胡考打算偷偷摸摸溜走。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逃,隻覺得臉上熱辣辣的,後來她記起,大約是因為那天她說要他做上門夫婿來著。

“老四,你上哪去?”三姐把她叫住,她回過頭雙手捏著裙角,嘻嘻笑著:“茅房,茅房。”

葉三姐無奈聳肩,“那快去快回。”葉細細如釋重負,一聲“好嘞”壓過現場所有聲音成為一支獨秀,坐在最上麵的公子挑了挑眉。

然後葉細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嫁進薑王宮,做了世子夫人。她隻知道她三姐把一雙媚眼哭的跟一對壽桃似的,再也不同她一起上街買點心,她阿娘成日擔心她這裏不好,那裏不夠,烏黑的鬢發平添了幾縷銀絲。

新婚那一夜,她忐忑地坐在錦帳裏,她不知道他已經有了心上人為什麼還要娶她。被掀開喜帕的一刹那,葉細細被灩灩燭光紮的睜不開眼,麵前的人唇角微翹,他說:“我知道你叫葉細細。”

葉細細盯著他的神情眼睛一眨不眨,她想張口問他的心上人該怎麼辦卻被他壓下的唇堵住,那個吻像一塊巨石砸在了她心間,她甘願抱著巨石慢慢沉溺到心湖底部。

葉細細一夜沒睡,一雙眼在黑暗裏閉了又睜,睜了又閉,她抬起手輕輕拿開他放在自己腰間的手,帶著委屈的哭腔說:“昭易,我是不是很不好,你該同你喜歡的姑娘在一起。”有一本叫《薄情郎,恩愛難共長》的閨閣書裏就講了個男人娶了自己不愛的女子,那個女人為他生了孩子,為他操持了半生家事,卻終究死在了丈夫情人的手裏的故事。

她那時候就想,這本書不能叫薄情郎,畢竟是那個女子傻,沒看透硬嫁給了不愛自己的男人,怎可怪男人薄情?既無情,何來薄?為此,葉細細一直很懼怕他,就比如別人告訴她,她要嫁的人是薑國溫婉若天人的世子薑恒,她卻隻願他仍是那個在長淵閣為自己剔魚刺的昭易,可她始終沒有勇氣在他麵前叫他一聲昭易。

夜深,寢殿外麵仍是一片通紅的燭光,樹葉沙沙在風中作響,葉細細輕手輕腳地想爬起來關上窗,白日裏熱,到了夜間才曉得這寢宮的寒涼。就在她要跨過薑恒身體時,薑恒一把抓住了她的腳踝。

“不睡麼?”

葉細細臉上一時驚、羞、懼齊下,落在薑恒惺忪的眼裏倒是活色生香,他拉下她到懷裏去,下巴抵著她的腦袋,嗓音沉悶:“快些睡,明日要起早。”

過了很久葉細細才弱弱出聲:“窗還沒關好。”

可是沒有人應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