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2 / 2)

長青就知道她為了這事,他坐回文墨身旁,伸手攬住她的削肩,歎道:“朕也在發愁這事呢。你隻道那些人是針對你們文家呢?”

文墨心下一凜,忙看向長青,一個不安的念頭浮現在腦海裏,她蹙眉疑道:“難道——是要針對皇上?”

長青終於露出一絲笑意,篤定應道:“如果朕沒猜錯,他們就是要針對朕。”

“為何?”文墨脫口而出,她惶惶不安,隻盼這事沒有那麼艱難。

長青見她如此,又捉住她的指尖,摩挲在手中,安慰道:“別擔心,朕看得明白,他們是擔心外戚勢力太大,所以故意要敲打下朕。隻是,若去掉你哥哥手中的兵權,朕交給旁人,也不安心。所以放心吧,朕已經安排下去,不是幾日,他定會無恙。”

正如長青所言,他已經私下宣孝瑜進宮,吩咐下去,無非是做些偽證麼,他不是沒辦過這種事。

當年龐闕通敵賣國多大的案子,他也是讓武易安這麼辦了,所以這次,長青自然還能保得文筆全身而退。

文墨心中稍微鬆去一口氣,可轉念一想,又問:“皇上口中的他們,是指誰?”

長青這回卻搖頭了,他道:“這個,朕也猜不準。”他嗓音低沉,又透著些隱隱失落,還有作為皇帝的無奈。

他看著文墨,心中愛意無限,眼前這人不再年輕,可是,他卻仍是眷戀著她,而此時,他卻忽然覺得自己快要護不住她了。

“此次跳出來的陳有為和賀萌枝,品行剛直不阿,是朕信得過的人。”長青搖頭,續道:“他們不會為了一己私欲,就如此針對你們文家,還窮追猛打……”

他頓在此處,那“私欲”二字咬得極重,文墨自然知道長青的意思,此時微微窘迫,又示意他繼續。

“所以,依朕猜,有可能是全部的朝臣,因為朕對你們家的恩示,他們於暗地裏達成了一致,那便是要除去文家,卸掉朕的左膀右臂。”

話裏是無限的悵惘,這種皇帝、朝臣、外戚包括內監之間的權利平衡鬥爭,曆朝曆代避無可避。

文墨的心中有些不安的情緒翻湧,當年的季堂就是如此,現在的長青還是這樣,都讓她不可遏製地想到了英雄末路四個字。

可當年季堂能死裏逃生,長青也定會化險為夷的,文墨這樣想著,何況,他是皇帝,他心底的權謀算計那樣深,又那麼的重,旁人都比不上他。

她環住他的腰際,靠在他的胸膛,隔著薄薄的衣衫,聽著那人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嗡嗡的,她隻覺得安穩。

“長青,可是我拖累你了?”文墨歎道:“將我家那些亂七八糟的,都撤了吧,其實我根本不在乎這些,當年,我就說過的……”

長青摟住她,在她耳旁認真呢喃:“墨兒,對不起,其實,是我拖累你們家了。”

因為就算一個皇帝再集權,還是需要力量來製衡那些朝臣,長青便想到了走外戚這條路。所以,就算文墨當年再不願意,他還是賞賜給文家無上的恩寵,隻為將文家拉到一個戰壕裏。

文墨聽了長青這句話,何嚐不懂他的意思,她眼睛眨了眨,忍住淚意,寬慰道:“別再說了,隻願平安就好。”

兩人相擁著,隻有兩根龍鳳高燭躍動,蠟水似淚,滴滴鮮紅。

不過幾日,刑部的人就找到了新的證據和證人,紛紛證明京衛指揮使遭人誣陷,最後文筆被釋放,皇帝下了道旨意安撫賞賜許多東西,又恢複了他的官職。

而那個潑皮戶的死因,卻一直未有定論,長青便交代大理寺和暗衛兩處分開查,下旨務必要揪出幕後主使,他倒是很好奇,究竟是誰費了這麼大的勁,不惜殺人,就為了除去文筆。

這事還沒查明,皇長子的婚事就到了。端華虛歲一十八歲,長青因為對淩葉眉的愧疚,早已封他為王,又禦賜了親王府,坐落在平康巷內,倒是挨著龐府。

這一日,帝後二人親至端華府邸,王府內布置簡樸,但早已張燈結彩,很是熱鬧,到處透著歡天喜地之貴氣。

當看到那一對新人時,文墨心裏是感懷的,她忽然想到了自己成親那一夜,不禁微微一笑。

這笑臉,沒有逃過長青的眼眸,因為他亦想到往事,然後就看向了文墨。四目凝視,又是淺淺一笑,滿是濃濃的柔情蜜意。

那夜,宴席罷了,寧英就領著端封幾個,嚷著說要鬧洞房。文墨早就懶得管束這個女兒,隻交代了早些回宮,便和長青先行回宮,隨他們折騰去。

兩人坐在車攆之上,文墨忽然問:“皇上,可覺得臣妾已經遲暮了?”她抬手理了理雲鬢,歪頭促狹一笑,還如明媚的少年。

長青搖頭,他湊過身去,在她唇畔親啄了一口,笑道:“我也老了。”他本就偏瘦,這些年勤於政事,身子就更清減了,眼梢、眉間也布上歲月的痕跡。隻是長青一笑,那兩道笑靨還如原先,清亮又迷人,讓人忍不住想要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