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1 / 3)

祁州城收複後,皇帝鑾駕入京,稍作休整,待過完景祐八年的除夕,他就開始迅速撤職查辦和親王的所有黨羽。

不僅是朝堂之上,連和親王原先在各地下設的文館,亦一並封查,一時間人心惶惶,死傷無數。

所有的一切,宛如長樂十四年的重現,隻不過這次,士林之人也多有牽涉。

其中,京城禁衛首領韓衛平全家滿門抄斬,傳世大家朱廣略禁足家宅,而皇帝的心病——淩仕誠飲鴆自盡,長子淩葉安投湖,淩府其餘諸人或流放,或入獄,或貶為奴,一如當年的龐府。

因為丹蓉的自戕,徐府免遭連坐,皇帝還給丹蓉立了座烈女碑,以示褒獎。

當京城內所有人結局都已定時,唯獨李牧秋及妻妙陽長公主,二人被押入大牢,其罪容後再議,而這一議,就再無下文。

京城之亂已平,隻剩南蠻一十八族異動,而這場景祐之亂,最後完結於季堂之手。

那日破城後,他就領下皇命,率前期從南方調派來的十萬兵馬,以雷霆之勢迅速回撤,與嚴宏彙合,經過多次較量,終是撲滅了這場戰亂。

至此,大周版圖上的戰火全熄,時間也已進入景祐八年的初秋,而待季堂再度歸京,又是個皚皚冬日,一如他率軍離開那日。

風很冷,雪亦很大,季堂跨下馬,手裏頭鬆鬆牽著韁繩,心裏頭那股歸心似箭之意,已變成淺淺的一道溝壑,他也就沒那麼急著進城,隻靜靜立在明德門外。

季堂看著這道朱紅城門,再看著城下人來人往,想到過去種種,心中隻覺得感慨萬千,又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時間果然是劑良方,那一日,饒是這城下再如何慘烈,到了現在,還是一派安平之相。他兀自搖搖頭,牽著馬入了城。

季堂這次歸京,未曾與大部隊隨行,完成平亂後,他自是去探望被流放南蠻的二哥和三哥,故此耽擱些時日。

他隻通知了府中,此時明德門內,早有人眼尖的家仆接著季堂,迎他往一旁停著的車輿過去。

這車看著普通,隻在不明顯的地方,有個龐字標記。

季堂踩著軟墩上了車,掀簾而入時,不由身形一怔,然後微笑道:“你怎麼出門了,在府裏等著不就好了?”

車內是個婦人,穿著鵝黃軟襖,鬢間斜插一朵紅梅,惹得車內幽香陣陣,正是夏桃。

她呆呆看著前頭,一雙手四下摸索,倏地手心一暖,她知是被他握住了,那人的指腹、掌中都有厚厚的老繭,她不用看都知道。

夏桃莞爾一笑,最是嬌媚:“老爺回來了,總是該接的,何況,我也整日無事做。”

季堂沒有應答,隻是在一旁坐下,夏桃心中擔憂,她抬手挑了挑雲鬢,問道:“老爺,我今日可是有何不妥?”

夏桃當時為脫離暗衛,自己剜去雙眼,如今已是全然看不見了。

“嗯,很好看。”季堂心中酸楚,伸手摟住她的肩膀。

女子身子柔軟,靠在心愛男人的胸膛,她隻覺得現世安穩,看不見又如何,那雙眼是她還給他的債罷了。

翌日一早,永安門外,眾人候著上朝,待見到季堂在時,無不過來寒暄一二,話裏話外,皆透著恭賀之意。

這場叛亂,季堂誅殺和親王,平下南蠻戰亂,稱得上是最大的功臣,可他已官拜一品,又有公爵在身,諸人都不知道皇帝該會如何賞賜了。

長樂門外,文遠如亦是遙遙望見龐闕,自金州一別,他二人已是許久未碰過麵,也有些尷尬。此時文遠如踱步上前,正色見了個禮:“國公,多謝相救小女之恩,之恒感激不盡,實在是……”

文遠如早已聽聞那日攻城之事,而人多眼雜之下,所以自然也就知道,當時是龐闕救下的文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