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3)

深夜,皇宮北側的芳禮門正要下鑰,一鬼魅黑色人影持金令而入,侍衛們見怪不怪,盤問幾句便放他進了皇宮。

這人從掖庭宮穿過,行至崇嘉殿,就見平公公在院子正門處候著了。小平子引他進了殿,方退出來,又隨手關上明間正門。

天上一輪彎月,此時斜斜掛在槐樹梢上,小平子抬頭望了望,不禁歎氣,皇帝要女人,哪兒還沒有了?隻要他一個眼神,宮裏宮外那麼多女人,多少想要爬上龍床的,又何必眼巴巴地,整日裏光盯著那不開竅的榆木疙瘩?

別的不提,單說她傷了龍體,這罪名可就大了去了!

那位文家小姐,將皇帝撓得一連半個多月上不得早朝,現在臉上還留下幾道極淺痕跡。還有,皇帝的腿上,可是青紫淤血了好大一塊,也不過是隻讓他去太醫院胡亂找些跌打藥酒,塗了了事!

拂塵一掃,小平子長歎,也就咱們皇帝心善,不與這女人計較罷了。他有些替皇上不值,這樣辛苦,究竟算個什麼事?

他搖搖頭,不甚明了。

暮春時分,夜裏已逐漸熱了起來,長青身子雖單薄,但素來是最為怕熱的。他今日僅在中衣外頭罩了件暗黑絲絹薄衫,燭光映照下,還流動著些華美溢彩。此刻,他端坐案前,手上握著的,正是剛剛那人呈上的密函。

長青略略看完,問道:“她今日還是未出房門?”

底下那人一身夜行衣,俯身拜道:“是了,一連二十多日,小姐未踏出門來,奴才平日隻在前院掃水,不曾得見。”

“那她吃得可好?”長青關切道。

“回皇上,聽廚娘的意思,是未用多少。”那人照實答了。

長青蹙眉,擺手道:“退下吧,明日再來。”案前那人應了一聲,低身退下,他正是文家的那個暗樁,一連多日,皇帝皆召他午夜進宮,隻是為了問文墨消息。

長青雖以兩家人命相威脅,可他知文墨性子剛烈,所以,他生怕那人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其實,長青最擔心的,不是她會尋死覓活,而是她有可能不聲不響地毀了自己,無論以什麼方式,隻是不想讓自己得逞。

他單手托著腮,複又看向密函,上頭不過寥寥幾句,語焉不詳,長青心下有些著急與擔憂,這麼多天了,文墨到底會如何?

再召她入宮麼?

長青搖頭,文墨必然是不肯來見他的,若是自己強迫,又隻能徒惹她憎惡,他忍不住歎出了聲來,這男女情愛竟比國家之事,還難以決斷,他撓撓頭,不知該如何才好!

這些日子,文墨確實如長青所慮,她憋著一股勁地,將所有事捋了一遍,反反複複思來想去,終於想通了,她會造這樣的孽,會又這樣的惡果,全都賴在自己那張惹禍的嘴上。

如果當初,自己不和皇帝逞強置氣,那他怎麼會看見自己,又怎麼會無端端地看上自己?

可這樣想明白了,偏偏又無濟於事,文墨現在隻想找到個解決之法,趁皇帝還在大孝期間,讓自己從這個結中抽身。

將自己毒啞,毀容,還是,去找季堂?

這個念頭甫一從心尖冒出個頭來,就被文墨狠狠掐滅了。去年生期那回,若不是自己那封信,怎麼會讓季堂冒罪從金州趕過來,隻為見她一麵?

想到此,文墨心中一疼,悔意漸盛,如果不是自己,根本不會連累到他,更不會被那皇帝抓到把柄,以此相要挾。

如今季堂一家皆在京城,可謂是就捏在皇帝手裏,他家血脈本就不多,而自己又親口說過,要護他周全,這回,怎可讓他再以身犯險?

文墨打了個寒戰,她隻感到絕望叢生,皇帝握著得勢力到底有多大,她不得而知,但是,這天下都是他的,她憑什麼跟他鬥?

這個認知,讓她剛有起色的心,又給滅了下去,她隻覺得眼前一片暗,沒有出路。

文墨將自己悶在房中,也不出後院,一連躺了好些日子。

潘氏急得團團轉,女兒這不對勁的模樣,隻在那人剛出事時,出現過一回,可她也撐了過去,如今,什麼大事都沒有,又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