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3)

千秋殿以黃琉璃做瓦,映照在日光之下,顯得斑駁陸離,而殿前一派春紅綠意,惠風和暢。

院子裏寂靜的玉蘭花樹,像被驚著了一般,倏地顫了顫,掉下幾片花瓣來,在和煦的暖風之中,上下悠然翩飛,可也不過暢快了一時,終還是碾落在塵泥裏,沾了灰。

正殿前,一襲刺目的明黃,衣袖寬大,此刻正裹著那抹月牙白,仿若隻要放了手,這道纖瘦白影便會永遠離開,遍尋不著。

遠遠看著,還以為那二人,於這明媚光景中緊緊相依,似有說不完的濃濃情意。

文墨偏頭,恰好看見那落地的玉蘭,她想到自己,愈發哀傷,嘴角上正有絲痛楚叫囂,她嚐到一縷腥鹹,心中忍不住暗罵。

文墨複又回過頭來,入眼正是長青瘦削的下頜,她一抬眼,就對上了那人耀黑的眸子。

兩人相視,隻一人失措又憤怒,而另一人卻迷離又癡傻。

一想到被這人清汙,文墨怒氣更盛,自己何須再給他好臉色看,哪怕他是天皇老子,哪怕他會要了自己的命!

她試著掙了一掙,又踹又踢,不一時,那黃袍上就留下了好幾個鞋印子,躲在一旁的小平子,看著都忍不住皺眉,直替皇上疼。

可身前之人的雙手仍鉗製極緊,將她死死擁著,讓她動彈不得,文墨不禁橫眉冷對,蹙眉怒喝,隻命他速速放開。

長青根本不聽,他此時已緩過神來,怔怔看著她唇角邊溢出的鮮紅,襯在她白淨的臉上,越發紮眼,他心下一疼,指尖便撫上了這觸目驚心的傷口。

文墨頭猛地一偏,那隻修長泛白的手就落了空。

長青也不與她鬥氣,她歪到哪兒,那隻手就如影隨形跟到那兒,反正躲不過他,惹得文墨直罵他是個混蛋。

熟料長青聽了,認真思索一番後,抿唇淺笑,他點頭答道:“是了,我就隻對你一人混蛋。”他眨眨眼睛,難得透著分狡黠之意。

文墨這回被逼得,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索性問:“你到底想如何?”

長青蹲下身子,將她攔腰抱了起來,對著宮門處吩咐道:“著禦醫來。”那邊廂有人應了,悉悉索索地退出門去。

文墨失了血色,驚呼道:“無恥狂徒,休得無禮,你放我下來,我饒不了你個混蛋混賬!”這是她能想到得最為惡毒的詞,書到用時方恨少,此時隻恨不得將所有罵人詛咒之語,皆通通加諸於這人身上。

長青應道:“你傷了,別動,朕抱你過去。”

文墨氣急,亂蹬一氣:“我腿好得很,你個混蛋,登徒浪子,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她拚死抵住那人,可都奈他不得,無可奈何之下,她隻好反手掄起一掌,狠狠刮在那人臉上,啪的一聲,在這空蕩至極的殿中聽來,格外清脆,還有了些回響。

她張開五指,生生一剜,便在長青臉色抓出幾道血跡來,可依然徒勞,那人並不理她,也不惱,隻身形微滯,複又一步一步將她抱進殿中。

文墨雙手無力垂著,渾身冰冷,止不住地發顫,她覺得眼前這人,是徹底瘋了。

至東次室檻窗下的軟榻,長青方放下她來,卻仍舊坐她旁邊,一手扣住她肩,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那枚血已凝結成花,與那點紅唇,交相輝映。

他定定地看著那個傷疤,略微有些失神,低聲問道:“可還疼了?”似是討好一般。

文墨啐了一口:“當被狗啃罷了,隻是讓人惡心。”

長青一怔,拇指在她唇邊摩挲,悲戚道:“那你能怎麼原諒我?”他頓了頓,鄭重道:“許你為後,可好?”

文墨聽了,反而冷笑:“我原本已與人定下終身,好好一段姻緣壞你手中,如今你奪他人~妻子,分明恬不知恥,我堂堂大周有如此惡人做皇帝,可笑至極,傳了出去,隻怕會淪為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