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 / 3)

那股熟悉的痛又從心底鑽出來,季堂緊攥的手,捶在桌上,砰地一聲,廳內候著的下人竟連喘息聲都沒了。

龐母拭了拭淚:“你們都下去吧,留我們娘仨說說話。”眾人喏喏應了,魚貫退下。

她握住季堂那隻還在發顫的手,看著兒子低垂的臉上一派陰影,唇被死死咬著,沒了血色,不禁歎氣,複又語重心長道:“闕兒,咱們家的仇不能報,也報不了,可是,咱們龐家還有以後。”季堂抬起臉,看著母親,他似乎知道了她要說什麼。

龐母握緊他的手:“龐府以後的重擔可都在你一人身上,你這次有命回來,以後更得小心謹慎,步步為營,不可再有任何差池。否則,娘再也承受不住,這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心酸呐,闕兒。”

兩行灼灼熱淚滾下,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古人誠不欺吾!

他在金州熬得住父親大哥的噩耗,隻斬斷那道影照泄憤,也沒留一滴淚,可如今親眼見到母親和妹妹,還有這家破人亡的慘狀,卻讓他如何甘心的了!

“聽聞闕兒你在金州時,納了房妾,如何了?”雖說了那麼多,龐母如今最關心的,還是兒子的終身大事,自王家那位去了之後,他一直沒娶,直到前幾年才有消息傳回京,說龐闕終於納妾了。

季堂一臉陰鷲:“別提她了,若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先帝安在我身邊的一名細作。”

“細作,那四哥你怎會?啊——,莫非?”龐悅忽然想到了種可能性,與龐母對視一眼,吞下了後半句話。

想起那張臉,季堂麵色倏然一變,那兩人更加堅定了心中猜想,幾人皆沉默不語。

過了半響,龐母才開口道:“闕兒,王家還有位姑娘,名瑤華,年方二八,正待嫁閨中。他家這些年頂了你父親太傅一職,幾個兒子又在朝中頗有權勢……”

聽了此話,季堂鳳目上挑,疑道:“娘,你可是要我攀附他家?”不待回答,他又自顧搖頭:“絕對不行!我早已答應了位姑娘,無論如何,定要娶她為妻。”語氣異常堅定。這是他用生命下得誓言,他絕不會背棄。

季堂看向廳外,外麵黑沉沉一片,隻有燈籠在隨風飄搖,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樣飄忽忐忑,但隻要想到那人一顰一笑,他的心底,便會有一股暖意湧上來。

他忽然特別想回金州,他懷念她少女的清冽,她給他的溫暖與快樂,他渴望看到她,想擁她入懷,然後好好地親吻她。

龐母見兒子這副怔忪的模樣,心底黯然歎氣,也沒再說什麼。

翌日,季堂頭戴烏紗襆頭,身著一品團花緋色官袍,腰束玉帶。他今日得上朝謝恩,所以難得穿這一次。

龐府門口早有人備好小轎,一路往含光門去。

大周規矩,早朝時文官由長樂門進,武官則由永安門進,季堂進了皇城,徑自去了永安門旁的朝房內。

已有許多武將在其間候著,坐著閑聊,見龐闕來了,不由得一愣,等反應過來,又忙起身與他寒暄,季堂一一招呼了。

待輪到武易安時,季堂知此人是誰,也猜出他參與謀劃過的那些事,心中雖有些膈應,但仍拱手道:“這次季堂似乎承了武大人的情?”

武易安哈哈大笑:“不敢不敢,都是陛下的情罷了。”眾人似懂非懂,但都沒有點破其中奧妙。

不多時,一小黃門領著他們在永安門前列隊,季堂身居一品又是國公,自然站在第一個,他往文官那邊望了望,相比起來,那邊人數更多,武將稀稀拉拉,不成什麼氣候。

不知怎地,季堂忽然想起在西薑看到的文官吵架場麵,心下忍不住發笑。

似感覺到他注視的目光,文官那邊有幾人也側過臉來,有故人,也有些麵生的,季堂勾起唇角,一一頷首。

那邊其他人終於也注意到了這個動靜,紛紛看他,見此人站在那裏,自有一股說不出的威武肅殺之氣,不禁凜冽,龐家終於還是回來了,是要東山再起了麼?

這一日,除了刑部尚書做了個三法司共審總結外,就沒人上奏,眾人抻著脖子就等看陛下對龐闕的態度。

果然不負眾望,長青聽完後點點頭,似有歉意道:“安國公這些日子受驚了。”到現在,他沒說受冤二字,隻是顧忌先皇麵子罷了。老子剛去,兒子就將他的事情全翻了,再怎麼樣說來,都不太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