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躡手躡腳得走過去,低頭伸手去攏,大人們出來,正好看見這一幕小女兒情態。
夏桃卻一怔,那張側臉,不正是日日在她夢裏晃蕩的麼,一起出現的,還有那個叫李牧秋的男人?再看那雙微攏的雙手,白淨素潔,不正是靠著府裏一瓶瓶上好的膏藥還有珍珠粉養起來的麼?
這一切,她忽然覺得有些刺眼。
文墨幾人結伴,拾級上了假山,站在亭中,遠山之色美不勝收,眾人皆醉,一時竟沒人說話。
一丫鬟過來,福了福,湊文墨耳邊道:“墨小姐,我家老爺房中有請。”文墨一怔,剛要開口問是何事,那丫鬟扭身就跑,也不說其他,更不指引。
好端端的請她做什麼?還是去他房裏?文墨心下不明,莫不是要說什麼緊要地事?她想到剛才兩人的對視,忽然生出些期待,還有些害怕來。
見四下無人注意,文墨下了假山,繞出花園,憑記憶,一路往後頭走去。說來也奇怪,一路走來,偌大的府裏竟四下無人,莫非他把人都支開了?
房門虛掩著,門口並無候著的丫鬟,她敲了敲門,無人應答,於是想了想,便輕輕推開門,並未立刻走進去,隻站在門口。那股淡雅的清香飄來,入眼還是那個八寶如意瓶,上頭插了幾株新摘的白海棠。她探了探身,隔著臥室的那道珠簾,一動不動的垂著,連絲風都沒有,裏麵看不清楚。
她又試著喚了幾聲,心中一滯,方覺不妙,若是被人看見,這才是真叫說不清楚了,於是忙轉身離去。沒想到怕什麼就遇見什麼,穿過抄手遊廊,竟迎麵遇上幾個龐府的丫頭。
她避無可避,那丫鬟們也是一愣。這條道,通往的,隻有一個地方,那個盡頭的房門敞著,眾人皆是尷尬。
文墨故作鎮定,說自己瞎逛,誰知就走錯了路。她又問去花園的路在哪兒,這幾人雖狐疑,但還是派人領她去了。
見花園裏還是她走的時候那副熱鬧模樣,文墨不禁心裏鬆了口氣,她心中存了疑,於是抬頭看向夏氏那邊,她今日環佩珠釵,一身俏麗,正與旁人說著什麼,一臉笑容。
文墨心裏盤算,不禁一凜,又返去亭中找其他人。
這事過了沒多久,正當文墨都快忘了時,一日荷香滿臉難色,吞吞吐吐之下,終於說:“小姐,你可聽說了?”文墨搖頭,自教訓過幾個嚼舌根的丫頭之後,再也沒人敢在她麵前說什麼。
她心下一頓:“什麼事,說吧?”荷香想了想,撿了要緊的說。
說的就是文墨與龐闕的事,如今金州城裏都在傳,說文家的大小姐還未及笄,便想著與龐將軍怎樣怎樣,還偷偷跑去將軍房裏……
荷香說到這裏,見小姐臉色黑沉,便不敢再說了。文墨大怒,她自然可以想象外麵傳成了什麼不堪的模樣,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如今毀得連名聲就快都沒了。
文墨能知道,文氏夫婦自然也聽說了事,當下勃然大怒,叫她過來,仔細盤問。文墨想了想,便將早就想好的說辭拿出來,將那日有人鬼鬼祟祟請她去龐闕房裏的事情和盤托出,卻隱了她和夫子偷去的事情,末了義憤填膺的補了句,不知是誰要害她呢。
文遠如將信將疑,還是讓人拿了戒尺過來,又將她痛打了一頓。
如此一來,文墨隻好又開始養傷了。
文府能知道這些閑言碎語,龐府自然也會。
季堂坐在案前,聽著底下人一字一句的複述著,眉頭微蹙,手指在案上輕叩,心下立時有了計算。
他喚張伯進來,吩咐幾句,張伯一愣,竟猜不到他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