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光自極黑極暗中生出,隨後迅速擴展蔓延,驅散了濃重的黑暗。
那些洶湧而來的光令白如衣的眼睛有瞬間的失明,勁風撲麵,他的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緊接著,他便聽見潮汐的聲音,而海水鹹腥的氣息撲鼻而來。
白如衣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景物,卻也見到自己從高空中跌落,身子即將墜向海麵。
“切雪!”隨著一聲斷喝,白如衣身側的劍應聲而出,接住他的身體,貼著海麵飛起。白如衣皺著眉頭想,“地藏王菩薩可真會送人,居然把人送到海上!”不過,他也暗暗慶幸自己劫後餘生。
“糟糕!”白如衣想,“流螢一直在山下等我,等了這麼久,該不會生氣了吧?”他辨別好方位後,立刻向姑射山方向飛去。
然而,等他到達,卻發現先前姑射山所在之地,如今已是一片茫茫海水。白如衣此時方知,自與流螢一別,有七八天之久了呢!
他隻得按先前的方法尋找,兩個時辰之後方才尋到了姑射山所在。
白如衣再次降落到姑射山下,卻發現先前通往山上的石路上並無流螢的身影,遍尋未果,他不由得想:“難道……她久候不至,先行離去了嗎?還是到姑射山上尋找自己去了呢?”
一隻美麗的斑尾蝶翩然而至,在白如衣的肩膀上略作停留,便又飛起盤繞,忽前忽後,示意他跟隨而來。白如衣隨著彩蝶往山麓之上小心翼翼地走去,避免再次被人發現。
然而,那蝴蝶卻忽然一折,往後山陡峭處飛行。
行不多時,路忽然斷了。卻見一塊淩空突出的懸崖,臨海懸空,凶險萬分。懸崖下,驚濤拍岸,水花撞擊在礁石上碎成萬千水珠,氣勢十分駭人。
白如衣站立在峭壁上,宛如風口浪尖上的一葉浮萍。他四處尋找流螢的身影,然而,她又在哪裏呢?
“那隻蝴蝶,是不是帶錯了路?抑或這隻蝴蝶本來不是流螢遣來的,隻是自己誤以為是。”
“白如衣,白如衣……”在滔天的浪濤聲中,幾乎是錯覺般聽到有人在喚他的名字。那聲音斷斷續續,氣若遊絲,似是隨時會被風浪吹散。
“在哪裏?到底在哪裏?!”白如衣在這方寸之地上來回尋找,始終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如衣,如……衣……”微弱而急促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終於確定的確是有人在叫他,這讓他的精神為之一振。然而,遍尋不獲之後,更深的失望湧上了白如衣的心頭。
正當他垂頭喪氣之時,一隻掛在懸崖上隨風飄蕩的巨大的蠶繭,在他的視線裏一閃而過。“如衣,如衣。”那一聲聲絕望中透出熱切的呼喚,正是出自這裏。
白如衣拔出長劍,在白色的蠶繭上劃出一道口子。流螢仰著蒼白的臉龐,在見到陽光的那一瞬間,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笑容在她蒼白的麵龐上徐徐綻放,那一瞬間,照亮了白如衣驚喜的眉眼。
一眼桑田,一眼滄海。
“流螢,你怎麼藏在這裏?”
流螢沒好氣地說:“還不是因為你,人家在山下等了你七天,沒有看見你下來,以為你出了事,便上山去找你。結果中途被人強行阻攔,出手爭鬥之下受了一些傷。我躲在這裏,便是以‘天蠶再變’之術療傷。”
“啊?你受傷了?”白如衣關切地問道。不待流螢回答,白如衣臉色一變,說道,“有人來了!可是這隻能立足的地方,又如何能夠藏身呢?”
流螢說道:“快鑽進蠶繭裏麵來!”
“可是,可是……”白如衣看向以幾縷蠶絲掛在石頭上的蠶繭,麵露憂色道,“我若鑽進去,怕是蠶繭要經受不住呢!”“笨蛋!”流螢不以為然地說道,“你怎麼這麼多廢話!這絲是天蠶所吐,即便一根也足以承受兩個人的重量。”白如衣麵色一紅,乖乖地鑽進蠶繭中。而掛在峭壁上的蠶絲隻是微微一顫,便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