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冷漠的表情漸漸融化了,她望著我,眼睛裏出現了一絲少女的羞澀:“謝謝你,未央姐姐。”
“但是這種青澀的愛,和相守一生的愛情是不同的。雖然也有些人真的可以把年少的感情一直持續到老,但不是所有人都能這麼幸運的。因為這兩種愛的重量不一樣,前一種是少年輕盈的夢,後一種卻要延續一整個沉甸甸的人生。”我語重心長地說。
“難道我和蘇漓哥哥就不能變成相守一生的愛情嗎?”程笑笑倔強地問。
“我不能斷定說不能,但我要說,能找到這種相守一生的愛情太難了,需要用很長很長的時間去尋找,去爭取,最後還可能會徒勞無獲。你蘇漓哥哥年少的時候也是這樣,他想要和他當年愛的女孩相守一生,可是直到前些日子他去了一趟法國之後才確定,那份年少的愛情根本不是他最終的歸屬,它隻是一個年少未完成的夢而已,然而他這麼多年來為了這個夢早已經筋疲力盡了。”我回答。
“原來蘇漓哥哥有喜歡的人。那要怎麼才能找到你說的那種愛情啊?”笑笑黯然神傷地問。
“我也不知道,至少要先確定好你自己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如果連你自己的未來都不清楚,又怎麼能知道你未來想要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我說。
“未央姐姐,我爸爸對你的愛情是第二種吧,所以對你來講太重了嗎?”笑笑忽然問。
我沉默,模糊的視線裏又出現了程楓溫暖的笑容。
“笑笑,其實還有一種更沉重的愛情,叫錯過。”我終於平靜地說。
程笑笑看著我,眼中已是滿滿的淚,她轉過身從書櫃裏取出了一本書,遞給我。
我接過來,一串淚水瞬間打濕了封麵,是那本《物理學基礎》。翻開這本讓我糾結了無數次的書,停在附錄那裏,我看到了一張照片和程楓剛毅俊秀的手寫《錦瑟》。
那是我們三個人在那次笑笑參加繪畫比賽時照的照片,每個人都笑得好開心。
“我爸住院的時候一直都帶著這本書。未央姐姐,你把它帶走吧,既然那封信已經不在了,就留下這本書和照片當作是你那個夢的回憶吧!”笑笑說。
這一刻我發覺笑笑又變成了原來的笑笑,那個和我無話不談的小妹妹。
蘇漓回來的時候見到我們兩個淚人有些不知所措。
“蘇漓,我先回去了,剩下的還是留給你們兩個自己談。”我微微笑著說。
“未央姐姐,謝謝你。”程笑笑送我到門口,終於露出了親切的笑。我走出那扇門,手裏拿著那本書,茫然地站在街角,神情恍惚。
程楓,作為長輩,我已經盡了我的全力去教育你的女兒了,現在我可以敞開心扉痛快地大哭一場了嗎?
這是我人生裏第一次放聲痛哭,對周圍的一切完全地不管不顧,我一個人蹲坐在程楓家門口的馬路轉角,靠著昏黃的路燈,不再壓抑自己心中糾結的情緒,將全部的悲慟都大聲哭了出來。
哭到眼睛酸痛,喉嚨沙啞,整顆心髒都被哭幹了。
最後,我哭不出來了,隻是覺得胸腔膈膜不停地上下顫動,我抱著雙肩,全身都顫動起來。
好冷。
天已經全黑了,我一個人像個流浪的小孩,孤獨地蜷縮在路燈下,頭抵在膝蓋上,手腳冰冷。
一個很輕的腳步聲慢慢靠近,我沒有抬頭,隻感覺到身體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包圍了。
“未央,哭夠了嗎?咱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