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其無備 出其不意(1 / 2)

大約過了半個月,薑仲理所在連的一百多名新兵奉命調往小金門。

這次調防,隻有一個連,由於人數不多,不用大型的運兵船運送,而是改乘小輪船。這一回,不是從料羅灣碼頭啟航,而是就近在金門島西端的水頭碼頭上小輪船。為了躲避大陸的炮擊,特地選擇在夜深海靜之時,小輪船駛往小金門。

金門跟小金門很近。小輪船行駛了二十多分鍾,就在小金門的九宮碼頭泊岸。

小金門位於大金門的西南,處於金門與廈門之間,這裏比金門離廈門更近,最近處隻有5000米。

正因為小金門離廈門很近,所以小金門的一切,也都實行地下化。薑仲理到了小金門,住在地下,吃在地下,成了名副其實的“地下工作者”。

不過,那裏的老兵跟金門老兵一樣,也是若無其事地在地麵溜達,一副“西線無戰事”的派頭,還嘲笑薑仲理這些新兵的膽子像老鼠那麼小,整天鑽地洞。

駐守小金門的最高長官是陸軍第九師師長郝柏村,他在“司令部”山洞裏接見了這一連新兵,用一口蘇北鹽城話發表訓示。郝柏村兩道濃眉一揚,說道:“小金門是‘外島中的外島,前線中的前線’,你們能夠駐守最前線,是一生中的最大榮光!”

郝柏村指示連長,要讓新兵們盡快熟悉小金門的地理環境,以盡快進入各自的崗位。

這樣,薑仲理來到小金門不久,便在連長帶領下走遍小金門。在薑仲理看來,跟金門相比,小金門確實小,麵積隻有16平方公裏,島上總共五個村,即林湖村、上岐村、西口村、黃埔村、上林村。小金門隻有一條叫作東林街的小街,如此而已,那裏最出名的當地特產是金瑞成竹葉貢糖。此外,就是牛肉幹、海產品之類。

小金門風景最秀麗的地方是西湖,這是碧波蕩漾的島內淡水湖。西湖邊綠樹環繞,令人想起杭州西湖。這裏蘆葦叢生,成為雁鴨、紅冠水雞、蒼鷺及白冠雞的棲息地。

薑仲理在小金門駐防之後,很快也以為“西線無戰事”。他跟老兵們一樣,除了睡覺的鋪位在地下而不得不回岩穴之外,其餘的時間都在地麵生活。這裏環境幽靜,風景秀麗,駐守這裏如同休養。唯一的缺點是離台北太遠,無法回家。日子一久,薑仲理就越發思念台北青田街薑府,思念新婚之妻馬翠姑。他不由得羨慕起哥哥薑伯倫,每逢休息天都能回到家中……

《孫子兵法》雲:“攻其無備,出其不意。”就在這“太太平平”之中,就在大、小金門的國民黨軍隊“馬放南山”的日子裏,西線突發戰事。中共中央軍委主席毛澤東親自向葉飛上將下達命令,萬炮齊轟大、小金門。

那是1958年8月23日下午5時30分,全世界被大、小金門島上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所震驚。

這天的炮擊共分為三個波次,第一波作戰暗語是“台風”,第二波作戰暗語是“暴雨”,第三波是一次短促的急襲。如同疾風暴雨,在短短的85分鍾內,僅前兩個波次,中國人民解放軍就發射了近三萬發的炮彈,大約600噸鋼鐵落在大、小金門的預定目標區上麵。

當時金門防衛司令部設在金門最高峰太武山。在司令部附近的翠穀,有一個明德餐廳,在當時的金門算是最好的餐廳。這個餐廳四周是水,是太武山穀築壩攔水而成的池塘,中設湖心亭,餐廳就在湖心亭,水中有荷花、錦鯉,所以又稱水上餐廳。那天正值金門的美軍顧問團新舊團長交接,而國民黨“國防部長”俞大維又在金門,胡璉舉行宴會,既請美軍顧問團新舊團長,也請俞大維。

在第一陣炮彈突然射來的時候,金門防衛司令部是重要的射擊目標。許多炮彈就落在了金門防衛司令部旁邊的水上餐廳。當時,金門防衛副司令趙家驤、章傑正在餐廳休息室等候俞大維,聞炮聲立即跑步出來,當即中彈身亡。金門防衛副司令吉星文全身多處重傷,隨即用飛機急送台灣,但救護無效而死。

當時,俞大維與胡璉在太武山防衛司令部旁的招待所(蔣介石在金門的臨時駐地)談話,招待所距水上餐廳不過150米。趙家驤曾來請他們去水上餐廳。俞大維仍坐在那裏不動。在俞大維看來,美軍顧問團團長不過是上校,他身為中將、“國防部”長,不能早於美軍顧問團團長到達餐廳。胡璉作為地主,理所當然要去餐廳迎客,於是起身跟趙家驤前往水上餐廳。這時,俞大維叫了一下“伯玉兄”(胡璉字伯玉),請胡璉留下來,還有話要對他說。胡璉就讓趙家驤先走。可是,俞大維與胡璉已經聊了許久,等胡璉坐了下來,俞大維卻又沒話可說。就在兩人默默相對之際,傳來劇烈的爆炸聲。胡璉趕緊拖著俞大維躲進太武山的南坑道,兩人在路上受了輕傷。俞大維頭部受傷,一枚小彈片穿入頭骨,血流滿麵,所幸傷勢並不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