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底層統艙去台灣(2 / 2)

薑伯倫吃過國民黨部隊提供的晚餐之後,勞累已極的他,迷迷糊糊,竟然靠牆睡著了。好在初秋的金門天氣不冷,而且廂房裏鋪著地板,他就這樣坐著和衣而睡。

第二天清早,薑伯倫被密集的槍炮聲驚醒。

槍炮聲持續了一上午,漸漸稀疏。到了中午,完全沉寂了。

薑伯倫失去了人身自由,被國民黨押往台灣島的過程中,無法到甲板上觀賞台灣海峽風光。他隻覺得自己猶如一個巨大的鍾擺,從海峽此岸慢慢擺向海峽彼岸。

中途遭遇風浪,統艙裏嘔吐之聲此伏彼起,空氣中有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酸味。薑伯倫不暈船,但是這又髒又亂的環境,令他極其難受。如果不是門口站著持槍的軍人,他早就衝上甲板了。

躺在統艙昏暗的燈光下,薑伯倫又一次處於輾轉反側之中。

盡管薑伯倫沒有去過台灣,但是他對於去台灣並沒流露出強烈的抗拒情緒。他本來就生活在國民黨將軍之家,生活在楚河漢界的那一邊。如今國民黨敗退台灣,他也隨之前往台灣,所以他對此抱無所謂的態度。

當然,薑伯倫懷念著朱穎。那愛是純真的。可是眼下自己的身份已經是國軍俘虜,而且到了台灣就很難再回大陸,大約隻能如同他父親所說那樣“一刀兩斷”了,雖說他內心難舍難分。

最使薑伯倫費思量的是,他到了台灣,如何脫身?

他的“王牌”當然是父親。父親十有八九去了台灣。如果到了台灣,向國民黨說明這個“白倉”就是薑伯倫,就是薑傳賢將軍的公子,薑伯倫不僅會當場被釋放,而且說不定會被車送他到父親那裏。

但是,一想到父親,薑伯倫又犯愁了。父親知道他在徐蚌會戰中沒有像邱清泉將軍那樣自殺,居然還“降共”,成為共軍副營長,恐怕要送他進監獄。

這麼一來,父親這張“王牌”,看來是不能打了。可是,沒有這張“王牌”,他這個“白倉”又該怎麼辦?他,又犯難了。

在轟隆轟隆的轟鳴聲中,薑伯倫左思右想,極其糾結。

薑伯倫最後終於想通了,不靠老爸靠自己,怎麼也能重獲自由。雖說他經過兩次被俘,當年的國民革命軍上尉領章、肩章以及證件已經全部丟失,但是他在上船的時候,見到了幾位當年在國民革命軍第二兵團警衛營裏的老兵,隻要他們作為人證,證明他曾經是邱清泉將軍的警衛營副營長,證明他曾經是國民革命軍第二兵團上尉,就能重獲自由。

薑伯倫想到這裏,心裏踏實了。

在不見天日的底層,薑伯倫不知白天黑夜。他思前想後,終於雙眼合攏,漸漸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