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8日,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三野戰軍第十兵團形成了對廈門島北、西、南三麵的包圍之勢,但是遲遲沒有進攻廈門島。第三野戰軍是陸上雄師,這毋庸置疑,然而渡海作戰卻是頭一遭。
奉上級命令,朱輝、薑伯倫帶領全營戰士來到晉江海邊,那裏集中了很多艘帆船和船工,正練習渡海作戰。他們頭頂烈日,向船工學習駕駛技術,還匍匐在搖晃不已的木船上,練習持槍瞄準。
朱輝暈船,上了帆船就眩暈不止,不斷嘔吐,連黃膽汁都吐出來了。朱穎給他服用了防暈藥,也無濟於事。但是作為營長,他必須身先士卒,即便是躺在船上,他仍咬著牙堅持。
薑伯倫卻不暈船。即使是在大風大浪之中,他在顛簸不已的木船上也如履平地。這樣,他成了全營的主心骨,帶領戰士們戰風鬥浪,一次次出海進行訓練。盡管戴著草帽,他的臉還是很快曬成了紫銅色。
國民黨部隊發現了解放軍在海上操練,不時派出飛機,低空俯衝掃射,射出一串串發光的子彈。機翼上的青天白日標誌清晰可見,令薑伯倫記起當年在永城陳官莊國民黨飛機空投的情景,不過那時候投擲的是食品,而如今是投擲炸彈。炸彈爆炸,在海上掀起高高的水柱。在薑伯倫看來,這反而使海上訓練變成了實戰訓練,效果更好。
為了避開敵機騷擾,海上訓練改為夜間進行。
經過半個多月的海上訓練,有的之前會眩暈戰士,逐漸適應了海上的顛簸,而朱輝卻不行,眩暈不斷加劇,以致下船時要躺在擔架上抬下去。
考慮到朱輝實在無法勝任海上作戰,隻好讓他在岸上醫院休息。上級認為,薑伯倫在南下的一係列戰鬥中十分勇敢,而且在海上訓練中認真負責,於是任命他為代營長。
令薑伯倫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忙於海上訓練之際,他的父親薑傳賢卻神不知鬼不曉地從台北來到了對麵的廈門島。
已經在台北青田街日式別墅住下來的薑傳賢,為何又從台北來到戰雲密布的廈門島?隻是薑傳賢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的兒子薑伯倫身穿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服,正站在對岸準備攻打廈門島的帆船上。
此時此際的廈門島,錯綜複雜。就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三野戰軍第十兵團操練渡海時,駐守廈門島的國民黨軍隊加強了守備。考慮到廈門島的西岸、北岸距福建大陸比較近,第三野戰軍第十兵團很可能從那裏渡海,於是國民黨軍隊在那裏建碉堡、挖深溝,擺放了諸多大炮,還在海岸沿線設置了鐵絲網。另外,就連海灘上也布滿“軌條砦”。所謂“軌條砦”,就是在海灘挖坑,灌入水泥,然後以45度朝外斜插一段廢棄的鐵軌,以防“共軍”登陸。漲潮時“軌條砦”淹沒在海水中,退潮時才顯露出來。通常登陸總是在漲潮時,由於看不見“軌條砦”,登陸的船隻底部容易被“軌條砦”戳破。“軌條砦”旁邊往往還安裝了地雷,用來炸船。
蔣介石下令死守廈門。防衛司令湯恩伯宣稱,廈門防禦工事“固若金湯”。
對於蔣介石來說,他向來非常喜歡廈門。早在1919年6月4日,蔣介石便來到廈門鼓浪嶼,住了三個多月。鼓浪嶼是鑲嵌在那藍緞般的廈門港上的一顆熠熠明珠,這座美麗的小島,位於廈門島西南隅,與廈門島隻隔一條寬約600米的鷺江(實為深海)。蔣介石在鼓浪嶼還詩興大發,寫下了這樣的詩句:
明月當空,晚潮洶湧。
國事蒙矓,私心忡忡。
幾時洗得我念淨,照得我境空。
此後,蔣介石多次來過廈門。就在廈門朝不保夕的時刻,他在1949年7月22日來到廈門,親自布置防務。就在第三野戰軍第十兵團準備渡海進攻廈門島的時候,蔣介石居然又一次出現在廈門島。
蔣介石離開廈門之後,10月9日,朱瑾瑜收到廈門大學中共地下黨組織用無線電報發來的當天廈門《江聲報》的重要信息,立即轉交第十兵團司令葉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