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等了十來分鍾,章靜終於打開房門,走進客廳,在薑雨果對麵的沙發上坐下。陽光從窗口射進來,把客廳照得亮堂堂的。薑雨果清清楚楚看見,章靜的眼皮浮腫,臉色慘白。
章靜明白,雖然薑雨果昨天不在現場,李莉一定會向薑雨果告狀,把風波的前前後後告訴薑雨果。正因為這樣,章靜一坐下來,就打開天窗說亮話:“薑總,你我一起在上海打拚,向來很愉快。你跟我妹妹相處,也很愉快。如果沒有那個很不愉快的狐狸精,就不會有昨天很不愉快的一幕。”
章靜一連用兩個“愉快”和兩個“不愉快”表達自己的心情。隻是她還沒有說出自己心中的“極其不愉快”,那就是昨晚與魯克的不歡而散。當然,在她看來,不愉快的根源就在於“狐狸精”。沒有“狐狸精”,就沒有昨天的巴掌風波,也就沒有昨晚的不歡而散。章靜已經意識到,巴掌風波已經嚴重影響她作為副總經理在員工中的威信,而靜安賓館的不歡而散,則意味著她將失去魯克。當然,她在酒醒之後,也有點後悔自己的任性和衝動,以致造成不可收拾的尷尬局麵。
聽到章靜罵李莉是“狐狸精”,薑雨果的心中仿佛爆炸了震撼彈。他原本並沒有意識到章靜對於李莉有著這麼深的仇恨。他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隻好沉默以對。
章靜接著對薑雨果說:“薑總經理,我向你正式提出辭職。我要回台北。”
幸虧章珊事先已經把章靜打算辭職、回台北的重要動向告訴薑雨果,使他對於這顆震撼彈已經有了思想準備。章靜是上海寶島咖啡公司的技術支撐。薑雨果正在公司推行改革,非常需要章靜這樣資深的咖啡師給予技術上的幫助。
薑雨果用懇求的口氣對章靜說:“章姐,你是公司的台柱子,咖啡權威。你一走,公司就倒了。我懇求你留下。”
傲慢與偏見,是一對雙胞胎。章靜有所恃,所以無所恐。薑雨果越是懇求,結果恰恰相反。章靜以為薑雨果軟弱可欺,便說道:“如果要我留下,除非開除那個狐狸精!”
這時,圖窮匕見,章靜終於露出了她的本意,即以回台北要挾,要求薑雨果開除李莉。
不料,向來脾氣溫和的薑雨果,此時卻冷冷地問了一句:“章姐,你左一個狐狸精,右一個狐狸精,說的是誰呀?”
章靜一聽,昨天中午以及昨天晚上的那種怒氣又突然上升,說道:“那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全公司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李莉就是狐狸精,整天纏著你,把你纏得暈暈乎乎。”
章靜竟然把攻擊的矛頭,直指薑雨果。薑雨果的臉色驟變,連章珊都對姐姐的無理看不不去。
章靜卻以為薑雨果忠厚可欺,繼續說道:“李莉算什麼,一個司機而已!她是看上你薑雨果有錢,看上你是總經理,所以死皮賴臉纏著你!”
麵對章靜王熙鳳式的咄咄逼人,薑雨果已經忍無可忍。他終於用很堅決的口氣說道:“我不可能開除李莉。”
這時,章靜也很堅決地說:“一山難容二虎。有我沒她,有她沒我。如果你不開除那狐狸精,那我走。我辭職,我回台北!”
薑雨果輕聲說重話:“如果章姐一定要走,我也無法挽留。”
章靜原本說辭職、說回台北是要挾之言,無非想借此讓薑雨果開除李莉。她知道,薑雨果在技術上,必定要依賴她這個資深咖啡師。沒有想到她弄假成真,騎虎難下,說出的話無法收回。她已經沒有退路。
這時,章靜隻得使出最後一招,對薑雨果說道:“我走,小妹也一起走,一起回台北!”
章靜深知,薑雨果似乎對章珊有著依戀之情。打出章珊這張牌,會使薑雨果的態度軟化。
這時,章珊一臉無奈。她保持著沉默。
薑雨果見招拆招,說道:“章姐,你一定要走,我不攔你。章珊小姐既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助理。她走不走,由她自己決定。她並沒有提出辭職,所以她應當留下,助我一臂之力。”
章珊一聽,麵露難色,依然保持沉默。
章靜的火力,從薑雨果轉向章珊:“小妹,你聽不聽姐姐的話?”
章珊還是一聲不吭。
跟章靜鋼鐵一般的強悍相反,章珊是一個柿子一樣軟綿綿的人。她是一個小鳥依人型的小姐。平常,她總是唯姐姐之命是從。然而,這一次有點反常。她噙著淚水,卻就是一句話也不說。很明顯,她對姐姐的話不予回答,就是表明不同意。
章靜這時將潑辣進行到底,步步向妹妹緊逼:“你章珊留在上海,真的是要當‘小三’?!”
章珊一聽,姐姐當著薑雨果的麵,說出“章珊=小三”這種刺耳的話,太傷自己自尊,不由得把頭低下來,把臉埋在雙臂之中,號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