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章珊照常在早上七時起床。冬日的上海,這時候還是一片黑乎乎的,好在今天沒有下雨。
當章珊打開房門,客廳裏一片黑暗。往日,姐姐章靜總是比她早起半個小時,做好早點。到了七時半,薑雨果會來敲門,跟她倆一起用早餐,然後在八時驅車前往雁蕩路。
章珊撳亮了客廳的頂燈,見到姐姐的房門緊閉,而門後換鞋處東歪西倒甩著姐姐的高跟鞋。她知道姐姐昨夜一定是深夜才歸,因為姐姐平時脫下的高跟鞋總是頭對頭、跟對跟擺放得整整齊齊。於是章珊躡手躡腳走進衛生間,關好門,盡量使洗漱的聲音不至傳到姐姐的屋裏,以免驚醒她的好夢。
章珊化妝畢,一看手表已經是7時20分,趕緊給姐姐在客廳留一字條,說自己跟雨果先走了,你自己乘計程車去上班。
章珊擔心過一會兒薑雨果的門鈴聲會吵醒姐姐,便輕手輕腳出門,把大門關好,然後來到隔壁。章珊的手剛伸向薑雨果的門鈴準備撳鈕時,門卻開了,薑雨果正準備出門。
“章小姐,你怎麼在這裏?”薑雨果問。
“薑總,姐姐昨晚有約會,很晚才回來,還在睡覺。我們到餐館去吃早餐吧,不吵她。”章珊說道。
“好啊,就到古北路的永和豆漿店早餐。我好久沒有喝永和豆漿,正惦記著呢。”薑雨果笑道。
“英雄所見略同。我也久違永和豆漿。”章珊也這麼說。
於是薑雨果駕車,來到永和豆漿連鎖店。在喝豆漿、吃油條的時候,章珊說起姐姐最近常常外出約會。
“她會不會是有男朋友了?”薑雨果其實也已經注意到章靜經常不跟他和章珊在下班時一起乘坐桑塔納,總是自己乘坐計程車回家,隻是他作為男生不好意思問起章靜的私生活。既然章珊主動說起,他也就這麼問一句。
“嗯,也是咖啡圈裏的人,美國人。”章珊第一次向薑雨果透露章靜的男朋友。
“謔,是老外!”薑雨果說,“章姐年紀也不小了,有了心上人,這是好消息。她也該算是大齡青年了吧。”
“昨天夜裏,她回來特別晚。”章珊說,“我是10點鍾睡的,那時候她還沒有回來。所以今天她會起得晚,我們就不等她了。”
吃完早餐,天已大亮。今天是個好天,東方一片金光,而頭頂上則是藍天白雲。章珊說,她是助理,該由她駕車。於是,薑雨果坐在右前座,一路上跟章珊聊天。他們一直到這時,都還不知道昨天在雁蕩路店發生的轟動性事件,也不知道昨晚章靜酒醉之事——她還在古北路酣睡呢。
平常,薑雨果跟章珊、章靜總是早於普通員工到達雁蕩路店,而他們到達時,李莉早就已經在店裏忙碌。李莉向來是最後一個離店,最早一個到店。可是今天有點異常,當薑雨果跟章珊來到雁蕩路店的時候,大門緊鎖,顯然李莉沒有來。
幸好薑雨果帶著雁蕩路店的大門鑰匙,打開大門,走進店堂,打開暖氣。當薑雨果打開辦公室的門,撳亮日光燈,準備打開暖氣時,看到他的辦公桌玻璃板上放著一封信,上書“薑雨果總經理親啟”,一望而知是李莉的筆跡。
薑雨果在拆信封時猜想,也許是李莉要請假。可是,當他打開信封一看,出現在他眼前的三個大字是“辭職書”。
薑雨果驚叫起來,章珊趕緊跑過來看。李莉在《辭職書》中說,自己才淺學薄,無法勝任經理工作,特此請辭。下麵的落款是李莉的簽名,時間是昨天。
“李莉怎麼會突然辭職?”這一回輪到薑雨果一頭霧水,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章珊看罷,也不知何故。
過了半個多小時,員工們才陸陸續續來到。薑雨果不便於向他們直說李莉辭職之事,隻是問李經理是否生病了。小沈這才知道,直到這時,薑雨果還不知道昨天發生的巴掌風波。
於是,小沈來到辦公室,原原本本向薑雨果彙報昨天中午在店堂裏發生的那一幕。薑雨果聽罷,目瞪口呆。他雖然平時已經發覺章靜對員工盛氣淩人,但是竟然發展到扇李莉耳光,則完全出乎自己意料。
章珊在一側聽了,也深感震驚。固然,她對李莉也有看法,但是絕不至於動手摑她巴掌。
薑雨果讓章珊從員工登記表查找李莉的地址,然後留下章珊在店裏臨時主持工作。他駕駛著桑塔納,沿著淮海中路東行,直奔淡水路,從側門進入尚賢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