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龍臥虎淡水路(3 / 3)

他走進石庫門,見到一個小院。雖說沒有台北薑府的前院那麼大,但是很精致。小院之後,便是一幢一樓一底的三開間房子,中間的房間為客廳(上海人叫“客堂”),兩邊為臥室(上海人叫“廂房”),都鋪著地板。客廳之後,是一道顯得有點陡的木樓梯,通向二樓。二樓的布局跟原來底樓一樣,也是中間為客廳,兩側為臥室。

走過客廳,是一個跟前院一樣精致的後院,院子兩側的平房分別是廚房(上海人叫“灶披間”)和儲藏室。後院有一扇後門。

薑雨果看了之後,覺得石庫門房子雖然沒有層層進進,沒有庭院深深,但是顯得緊湊而溫馨。前後院都砌著高牆,私密性也很好。

李莉在車裏等薑雨果。在他上車之後,李莉告訴他,石庫門房子在上海原本很普遍,是最具特色的上海民居。

“為什麼會叫石庫門呢?”薑雨果問。

“因為這種房子的大門是用石條圍起來,上海話叫‘石箍門’。”經李莉這麼一說,薑雨果明白了。

李莉還告訴薑雨果:“上海有很多石庫門房子,隻是這些房子都上了年紀,又老又舊了,在大批大批拆遷,蓋高樓。你剛才去參觀的石庫門房子,是作為上海典型民居保留的,剛剛翻修的,所以很新、很漂亮。”

從那以後,石庫門房子給薑雨果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李莉領著薑雨果從淮海中路358弄走進尚賢坊,迎麵是一條很寬的弄堂,叫作總弄。與總弄垂直,有三條橫的支弄,形成一個“豐”字。這三條橫的支弄兩側,整齊地排列著四排石庫門房子,清一色由紅磚砌成,人字形的屋頂上麵,鋪著紅色瓦片。這與上次薑雨果所見到的青磚紅磚相間外牆、黑瓦屋頂的石庫門房子有些不同。這四排石庫門房子雖然都擁有自己的小院,但是這是聯排式的兩層樓房,總共74幢。

上次薑雨果所見到的石庫門房子,幹幹淨淨,清清爽爽,而尚賢坊的石庫門房子卻令薑雨果大跌眼鏡。他看到,這裏每一條弄堂上空,橫七豎八飄蕩著T恤、短褲、被單、枕套、襪子、鞋子、毛巾、圍巾,長長短短,五顏六色,如同萬國旗。在弄堂上空,還密布著蜘蛛網般的電線。

這些石庫門房子都已經既老又舊,外牆布滿歲月的皺紋,看上去髒兮兮的。

正值夏日,石庫門房子那掉漆的黑色大門無一不敞開著。薑雨果從大門望進去,上上下下都住滿了人,連客廳都住著人,一幢兩層的石庫門房子住很多戶人家。尤其弄堂兩端的石庫門房子是三層的,則住十幾戶人家。院子裏搭起了灶間,變得亂七八糟。有的人在拖地板,有的人在擦席子,有的人在洗衣服,有的人在洗雞毛菜。講話聲、唱歌聲、收音機聲、電視機聲跟剁肉切菜聲,還有弄堂小販五花八門的吆喝聲,彙成一片……

李莉告訴薑雨果,原本一幢石庫門房子是一戶人家獨住的。那時候在上海,獨住石庫門房子的,大都是富裕人家,是十裏洋場的成功人士。1937年“八一三事件”之後,日本軍隊進攻上海,有錢人逃到重慶,就把石庫門房子出租。這樣,很多石庫門房子變成兩三家人家共租。到了1949年,上海很多有錢人逃往台灣、香港,他們的石庫門房子被收歸國有,成為公房。還有的有錢人雖然留了下來,但收房租被認為是剝削,於是租出去的石庫門房子也成了公房。上海的人口不斷劇增,住進石庫門房子的人越來越多,變成了大雜院,而這些房子又年久失修,所以就變成現在的模樣。原本尚賢坊74幢石庫門房子,隻住74家,而如今住了395戶人家,每幢石庫門房子差不多都住著五戶至六戶人家,怎不擁擠?怎不雜亂?在上海,這些又老又舊的石庫門房子已經大批拆遷,隻保留一小部分進行全麵修繕,作為上海曆史文化的象征保留。尚賢坊也在拆遷、重建之列。

李莉歎了一口氣說,外婆告訴她,朱家原本也是一家獨住一幢石庫門房子,後來也被“改造”,住進了六戶人家。

薑雨果在尚賢坊走馬觀花轉了一圈,麵對髒、亂、差,失去了尋找薑家故居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