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碗老張牛肉麵”(2 / 2)

黑色賓士轎車駛過台灣大學那日治時代建造的咖啡色圓形古堡般的大門之後,迎麵就是一條椰林大道,這條大道從校門口筆直通向校圖書館,大道兩邊是筆直的高高的椰子樹。簡媜剛剛進入台灣大學學習的時候,目光便被椰林大道所吸引。她在《水問》一書的《初次的椰林大道》中寫道:“椰林,像兩支雄赳赳氣昂昂的隊伍,以標準的立正姿勢,凜然的英雄氣概,聳立於大道的兩旁。那挺拔的氣魄、劃一的排列,讓整條大道充滿著不可侵犯的蓋世之威風。第一次踏上大道,我便有‘閱兵’的感覺。”

薑雨果開著新車,在筆直的椰林大道行進,也有“閱兵”之感。兩側高而挺拔的椰子樹與紅磚砌成的大樓紅綠輝映,莊重而美麗。然而報到之後,薑雨果卻不再用新車了,而是改騎機車。

薑伯倫納悶不解。薑雨果給他看了台灣大學《新生手冊》,首頁印著傅斯年像。傅斯年是著名學者,曾任北京大學校長。1949年1月20日就任台灣大學校長,1950年12月20日因腦溢血死於台灣省議會第五次會議現場。雖然他隻擔任台灣大學校長不到兩年,卻是最有影響的台灣大學校長,被奉為台灣大學之魂。在台灣大學校門之側,便建有“傅園”,那裏建有用希臘式紀念亭,亭內為傅斯年墓。《新生手冊》在傅斯年像之下,印著一段傅斯年以學校名義發布的布告:

本校學風,素稱儉樸,然亦偶有有錢人之子弟,習為奢侈者。茲在學年開學之始,特行告知諸生,如有嬌養成性,習尚浮華者,務請不入本校之門;既入本校之門,即須改行自新,須知國家辦此大學,費錢甚多,經費皆民脂民膏,豈容此輩濫竽其內,浪費本校教育之努力!以後如見有習尚浮華,衣食奢侈者,必予以糾正,或開除學籍。

薑伯倫看罷,默默無言。

其實,在台灣大學報到的那天,還有一位女生也開著新買的豪車前去報到。也真巧,當薑雨果剛剛停好車還沒下車,“吱”的一聲,在他左側也停下一輛車。那輛新車鮮紅色,車頭那四個銀色圓環非常耀眼。那輛奧迪女車停得太近,使得薑雨果無法打開車門。

戴著萬寶龍牌寬邊太陽鏡的車主搖下車窗,嬌聲說道:“Sorry!”

她開始倒車,重新停好。“砰!”“砰!”薑雨果與她幾乎同時下車,關上了各自的車門。

“請問小姐,報名處在哪裏?”薑雨果問她。

“我也是新生,不知道報名處在哪裏。”女生回答道。

“你是什麼係?”薑雨果又問。

“經濟係。你呢?”女生問。

“這麼巧,我也是經濟係。”薑雨果顯得很高興,“我們一起報到去。請問貴姓大名?”

“錢之英,金錢的錢,之乎者也的之,英雄的英。你呢?”女生看來很爽朗。

“薑雨果,美女薑,下雨的雨,蘋果的果。”薑雨果答道。

“哦,雨果,大作家的名字,你為什麼不考中文係?”錢之英調侃道。

“哦,按照你的名字,天生注定要考經濟係。”薑雨果也幽她一默。

這時,錢之英摘掉了太陽眼鏡,露出秀美的臉,明眸皓齒。看得出,她的臉要比頸部皮膚白皙,似乎施了一層薄薄的白粉,嘴唇也抹了淺淺的口紅,隻是倘若不仔細瞧,看不出來。她沒有像普通大學生那樣背著書包,而是拎著一個精美的LV黑色手提包。

他倆一邊聊著,一邊找尋報名處,終於看到紅磚牆上一個箭頭,寫著“報名處”。

他倆辦完新生報名手續,都拿到一冊《新生手冊》,都看到傅斯年像下的那段話。

薑雨果指著他那輛賓士新車說:“這是我爺爺送我的入學禮物,看來以後不能開到學校上學。”

錢之英也指著她那輛奧迪新車說:“這是我爸爸送我的入學禮物,看來以後也不能開到學校上學。”

在當時的台灣,賓士、奧迪都算是豪車了。

由於台灣大學經濟係那年隻招一個班,薑雨果跟錢之英成了朝夕相處的同班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