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相遇,深相思。從那以後,薑鍾書每當上學或者放學路過赤楓料理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地朝屋簷之下望一眼。連他自己都弄不明白,在他的幻覺之中,那裏楓樹之下仿佛總是站著一個笑容可掬、背著書包的小妹妹。然而定睛一看,除了被風雨吹落的楓葉之外,什麼都沒有。
在校園裏,偶然有幾回見到呂竹。不過,那是在公眾場合,在眾目睽睽之下,呂竹隻是衝他莞爾一笑,便像流星一般閃過。
不久,薑鍾書高中畢業,考入台灣師範大學曆史係。雖說他住校,在台灣師範大學的學生宿舍有床位,但是他仍喜歡騎車回家住。台灣師範大學附中在台北大安區信義路,而台灣師範大學在大安區和平東路、龍泉路。從此,薑鍾書上學不再從赤楓料理前路過。然而在他的腦海裏,呂竹的印象,並沒有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模糊,而淡去。尤其是每當他在後院的麵包樹旁見到那片由兩顆竹筍長成的油綠清新的竹子,眼前便浮現呂竹清晰的倩影,耳際仿佛響起“薑哥哥”的輕柔呼喚之聲,更有“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的時光匆匆之感。
轉眼之間,又是楓葉似火、萬山紅遍,日漸薄涼如水的秋越發地絢麗,薑鍾書已經是台灣師範大學曆史係大三的學生了。
開學之日,台灣師範大學響起校歌之聲:
教育國之本,師範尤尊崇。
勤吾學,進吾德,健吾躬。
院分係別,途轍雖異彙一宗。
學成其大用,師資責任重。
吾儕相親相勉,終不負初衷。
台灣山川氣象雄,重歸祖國樂融融。
教育會其通,世界進大同。
教育會其通,世界進大同。
當薑鍾書背著書包從圖書館裏出來的時候,那藏在厚厚的眼鏡片後麵的眼睛忽然覺得眼前一亮,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過草坪中的水泥路,朝圖書館走來。頓時,雙方“定格”,互視著對方。良久,兩張驚詫的臉,突變為兩張驚喜的臉。
“薑哥哥!”
“呂小妹!”
“你怎麼在這裏?!”
“你怎麼在這裏?!”
他倆終於明白:薑哥哥在兩年前就跨入台灣師範大學那紅磚砌成的方形校門,而呂小妹則剛剛邁入這座校門。
他眼中的她,長高了許多,已經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
她眼中的他,成熟了許多,已經有點學者派頭。
薑鍾書說:“我在曆史係。你呢?”
呂竹賣關子:“你猜?”
薑鍾書道:“一定是生物係,繼承父業。”
呂竹搖頭:“哦,你還記得我父親是師大生物係教授。父親當然希望我念生物係,我卻選擇了英語係。”
薑鍾書問:“為什麼選擇了英語係?”
呂竹說:“英語係可進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