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之前的那一夜,丁芹還想過死的這個問題。遠離醫學院多年,死人的屍體似乎已經太遠了。因為畢竟沒有了以前親自觸碰的那種冰涼感。但恰恰是這樣,她才想象過自己離開這個世界的方式。因為跟那個女胖子打的那架,對方口口聲聲罵的“你媽就是個婊,生出你個婊!”就這樣,她生氣了,怒極了,瘦弱身形的她卻把胖子的耳朵給咬了下來。胖子被送去了醫院,她就有些害怕。不知道回來後對方要如何聚集起本監的力量來對付她。於是那個多夢的夜晚中,在夢到天山的同時她也夢到了自己的死——吊死鬼。一根極細極細的鐵絲而已,勒得她的脖子被卡住,卡到鐵絲已經全部沒入鮮血與肉中……隻不過這種古代最常用的死亡方式,想不到卻出現在她的夢中。以及到住在看守所的恐懼,讓她白天得知雷揚要來時,極其想告訴他。可是他反而卻說出了那樣讓她想去死的話。
“丁芹,我是不想跟你多說。我為什麼來,我估計你也猜得出八九分。”雷揚身後遠處的秘書,拿錢早已打發過警察,那兩個警察開始悄悄的消失五分鍾,還有頭頂的攝像頭也因為“機器故障”而無法提供這五分鍾的畫麵。至此,隻有閻王爺跟雷揚才知道那五分鍾裏,他對她說過了什麼,“認罪吧!我還不想親自動手。我當然想你死!這是實話,你不用那麼吃驚。你在布置那輛車子的時候,想殺芊芊的時候,就沒過這樣的下場?且不說你能不能逃得掉,單是我本人也不會放過你!現在死的是那孩子,你就以為沒事了?”他頓了頓,“芊芊還是一樣的傷心,她不會原諒我了……”丁芹笑了,“想不到有失必有得啊。我得不到的東西,我得不到的安定和幸福,你雷揚也休想得到!不用我再提醒你,聶佳她老公,她老公啊。可不是你哦,她老公到底是怎麼死的呢?想必是她最想知道的背後隱情,也是你雷總最想隱瞞的部分吧。哈哈哈。”
雷揚的臉煞白!“丁芹,你警告你,別玩什麼花招!你之前的授權委托書已經送出去,我已經簽了字的。現在我就是什麼的辯護律師。能幫你,當然也最能害你。所以有利於你的證據,我想保留就保留。不利於你的證據,我想叫別人呈堂就呈堂。你說我能不能捏死你?當然如果你不想認罪,或者認得不乖,我還可以有很多種方式。這裏的看守所和警察我剛剛熟悉不久,不過卻備感親切。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丁芹的臉色有些難看,她身上的傷其實不輕,但昨天求著獄警也不肯送她去外麵的醫院,隻讓她在看守所裏麵的醫務室抹了抹藥而已。她前胸後背都有傷,臉上當然沒有。可是肋骨那兒生疼,現在因為生氣更是牽動起,痛得她都冒出了冷汗!頭開始有些發暈,甚至連雷揚後麵講了什麼她都不知道。隻知道醒來時已經是晚上,小窗口裏透出的已經不是她早上所那麼渴望的陽光了。而是那被烏雲遮住了大半的月亮極其吝嗇撥下的幾縷月光。淡淡的,淡淡的,幾乎沒有。淡到就像她此時的呼吸,因為胸腔的疼痛已經到了難以呼吸的地步。每吞吐一口氣,那都是像要吐出一塊血塊那般艱難。她甚至都懷疑雷揚跟女胖子是不是早就串通好的?不然為什麼如此的默契跟抓住了這個關口上,要了她的命?她忽然有些想念丁薈跟老爸,算是她在這世上最後的家人了。雷揚說得沒有錯,還有更多的事情可能他都還知道。
這些年來,那道貌岸然的老爸仕途如此通達,表麵上從未謝過她,但想必他也知道這個市長做得有踏實,當年他這個小女兒可是出過力的。至於丁薈,雖然沒有老爸那樣的虛偽,但是也是個女強人。三十好幾了還不結婚,以前還當過老師和公務員,現在居然下海也做起生意來了。學人家做現在最流行利潤最大的醫藥跟醫療器械,竟還被她做得風生水起。丁芹忍不住咳嗽起來,想來她們姐妹二人果然還是有點商人的天份。隻是現在竟然有些想她。丁薈早就罵過她,為一個男人如此的等待與付出。丁薈她不會了解,她沒有在那個時候遇見自己的良人,所以30多了還小姑獨處。胸中的痛處似有硬塊,淤結而不得散。而似有一團嘔吐物如梗在喉,不吐不快。兩處夾擊,撕心裂肺的痛!丁芹問自己,你後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