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紅晨舊產房拆除後,連地都打算一起賣了。紅晨與當時他們都第一次打資道的鄒氏訂立了土地使用權轉讓合同,由於紅晨原廠長收受1000萬元回扣,價值8000萬元的國有地地使用權作價5000萬元轉讓給鄒氏。中間3000萬的國有資產就這樣白白的流失了,成為這群人利益的轉架,進了他們的口袋。無視國家的法紀法規,對國有二字的漠視,成為了他們數錢時手都不會顫一顫的定心丸。
聶佳從頭到尾知道這件事,甚至包括其他的不少黑幕。她還沒有這種定力,像葉成國一樣給廠長出主意,如何規避,如何從事貪汙賄賂罪的上遊犯罪——洗錢輩。她並非是有多高的覺悟來維護所謂的正義,不然她早舉報去了。她隻是想明哲身保。所以在她尚有所察覺還在掙紮的時候,葉成國給了她50萬,算是封口費。又過了一個禮拜,又給她卡上打了一百萬。
那時她腿還沒有受傷,李燕妮還沒有和葉成國結婚,可聶佳心慌得已經不行。思前想後,她覺得不能這樣。她都還沒有做什麼呢,150萬已經飛來了,如果她真的做了什麼,是不是就得又加一個零?
聶佳至今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剛過十點,她是想睡的,可怎麼也睡不著。葉成國勸她收下,並力保沒事。聶佳翻來覆去,決定馬上去所長家。就是他們彙力律師事務所的主任,現在已經快退休(其實也還沒到年齡,隻是賺夠了可以收山了),並力爭進入市人大常委會。也不管是不是太晚,直接去了他家,打擾到也真是實在不好意思。她將事情或明或暗的告訴了所長,後麵索性挑清不想拿這筆錢。要麼買她辦公室,要麼交給彙力,當她明年的份子錢。就如同商業行為中拿回扣得入帳一樣,她知道,這150萬一入帳,性質就絕然不同了。那天晚上他們談了蠻久,所長開始還叫她拿這筆錢,後來拗不過同意明天入帳。
當天晚上12點前後,聶佳就在網上轉了這筆錢。網銀一次不要可以轉這麼多,她當然是分開轉,利用兩天的差距及幾個賬號間拆。不然她沒法安心。所長第二天將錢一留在彙力,一半轉給葉成國,因為聶佳辦公室的30幾平米,是屬於葉成國當初劃分時購買的。誰知葉成國收到錢後,居然又把這半筆錢拿來給劉莉去練琴和畫畫的那個輔導班,買了三台鋼琴。後來,聶佳才知道原來他早有預謀,這筆轉來轉去的錢其實還是沒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薑,果然還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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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聶佳去揚州大學拿她研究生的入學材料,順便拜見了一下未來的導師。她是自己開車來的,從法學院出來後,就看到了一個熟人——雷揚。他正捧著一束鮮豔欲滴的玫瑰,靜靜的立在前方等她。玫瑰紅得是那麼的紮眼。
聶佳唉了一口氣,放棄、朝他走去。她今天因為要來學校,沒有穿高跟鞋。低跟的,聲音很輕。而她穿的是最普通的白T恤、仔褲,亦是校園裏最常見的學生裝扮,讓她顯得青春洋溢。該死的是,為什麼全世界的大學好像都會有類似的場景?——綠蔭小道、落英繽紛、看上去朝氣的少女、憂鬱的少年?或許大學裏都要營造一個安靜舒適的讀書環境,所以周圍才建得如此的樹綠花香。
隻不過如畫的風景中美好的兩個人也隻是看上去美好而已。聶佳當然知道,她的眼角笑起來已經開始有輕微的紋路,她再也不會是當年單純得隻會為情傷的女孩。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即使憂鬱依舊,可她卻分明在他眼裏看到算計的陰霾、得失的計較。
聶佳終於走近,情緒卻沒有了起伏。雷揚深吸一口氣,把花往前送,“送給你,芊芊。”她伸出手,捏住那妖豔的花瓣,嫩得馬上擠出水來,沾得她的手都帶了點色。雷揚看她低著頭,頭發烏黑油亮,覺得真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呐。今天更是穿得清新極了,把她平時工作中的市儈味一掃而光。
聶佳終於接過花,抬眼看他,淡淡的說,“花我可以收下,但其他的東西就不必了。”她的第六感似乎一向就很準,雷揚來找她,決不可能單單隻是為了一束花而已。同樣是在大學裏,記得當年三八女生節的時候,學校裏有組織男生給女生送玫瑰花的,在飯堂、在小賣部、在主幹道旁都設有攤點,一朵隻兩元錢,還包送。有不少以愛情的名義加送好多朵的。當然多數也會以友情送,因為有些大度的男生,不想班裏名花無主的女生,在女生節沒有收獲,會自己掏錢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