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聲最後送的兩句話,也是節目的片花——魚說:“你感覺不到我的淚,因為我在水中。”水說:“我能感覺到你的淚,因為你在我的心中……”不過是普普通通的酸詩兩首罷了,居然讓她就這麼哭了。聶佳別過臉去,濕漉漉的臉在玻璃上清晰可見。
卓鎮天不敢打擾她,沉默的開車,隻時不時的瞄一下她而已。他知道江南有詩中的纏綿,所以她才想來這裏獲得新生。卻沒想到繼劉算走後,他們兩父子都沒打算放過她。反倒是女人,一顆柔軟的心有時卻能百無禁忌。雷揚已經回來了以為他沒機會了,可她還是叫他上來了。上了她的床,卻上了多少她的心?
車子拐彎,卓鎮天緩緩的打著方向盤,再瞥她一眼,沒有再流淚了,可仍舊是一臉的傷感……卓鎮天知道她有時候刀子嘴豆腐心,那畢竟是她愛得熱烈過的男人,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卓鎮天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後悔過當年強.奸過她,雖然早已過去了的,她現在也原諒了自己,但渾沌中他犯了錯,想要的是要她的心也屬於他。她心裏究竟會辟出多大的地位給他,他想知道。但他不敢再賭,她口是心非,她道德感太重!她太講求責任,特別是已逝去的。他多想求她:你不要放棄行不行,這條路希望跟你走下去。
聶佳卻依舊惆悵得顧影自憐,失落傷感,落淚,都及不得心中的亂糟糟的心情。她是處女座的,一向追求完美。可惜生活一次次的給她當頭棒喝,讓她害怕得都不敢前進。對阿算的感激和愧疚自不必說,現在雷揚的糾纏,自己又一次次的傷害他。她的心也不是不會痛,這感覺像是一個謎。再加上身邊的卓鎮天,其實也不是最好的選擇。在她最脆弱的時候,他的次次嗬護,讓她有了安定的感覺,並為此依靠。這是否是一種類似愛情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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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她會給雷揚留給餘地,卓鎮天使出殺手鐧,邀請小莉和她一起到香港迪士尼樂園去玩。他知道小莉一直嚷嚷著要去,聶佳則因為工作太忙之前還要準備考研,才沒有去的。現在,他抽出時間來做了這個順水人情。
香港很好,購物天堂,他還可以陪聶佳買很多東西。隻不過那天在某專賣店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他陪母女倆正在店裏試衣服,聶佳倒還好,她不婆婆媽媽,卓鎮天想讓她買幾個當季的手袋。聶佳瞟瞟那價錢都拒絕了。“我又不是什麼時尚人士,有一個當季的就好,買那麼多做什麼。每次都要跟進這些,成本的確太大,你當我是李燕妮呀。”卓鎮天搖頭笑笑,真不知她是真這麼想還是要為他省錢。因為這次出來,聶佳真的隨他的意,大部分都在用他的錢。不傷他的男性自尊還不是最重要的,他覺得她肯花他的錢了,這又是一大進步呐。
聶佳不高興了,是因為店裏的那幾個店員。2004年國內開放自由行以來,就有許許多多的大陸遊客來到香港遊玩、購物。而香港的商家和市民們,也從剛開始的疑惑、忐忑到現在的開放和歡迎。所說許多店鋪已經要求店員們學習普通話。沒要求的話,營業員們為了自己的業績,自然也會是想和更多的內地遊客溝通,進而為自己為本店創造更多的效益。
不過呢,總還是會有些人不拾抬舉的。香港本地人有些天生高傲,不管她薪水有多高或是多低,對於內地或內地人吧,總還是會有一些天生的抵觸和排斥感。就好像現在,聶佳正舉起一塊波西米亞風的絲巾,輕輕的笑問卓鎮天,“我也批這個怎麼樣,好多人都喜歡這個的。”他笑,“你幾時愛跟風人家了,況且和你身上的這個也不搭呀。”小莉正乖乖的坐在一旁的位置上,聶佳又將絲巾纏繞在女兒的脖子上,長時間的欣賞自己的混搭,“配小莉這身倒合適,隻不過size太大。小莉,喜不喜歡呀?”
劉莉早已望著車水馬龍的路麵心生離意,巴不得大人們快點走,她可憐巴巴的問母親,“媽媽,我們幾時可以去迪士尼呀?”卓鎮天拍拍她的頭,“一會兒吃過飯我們就去,再買小莉最愛的大桶冰激淩好不好呀?”小姑娘眼前一亮,“那你們要快點呀。”
聶佳笑,這家品牌店並沒有童裝區,小莉的衣服昨天已經買過了,所以今天她才提不起一絲絲的興趣。不然像昨天那種盡頭,兩個大人陪著她,腳都要逛斷了。也就是在此刻,聶佳聽到不遠處的那兩個店員在用廣東話說,“睇下,果的係富太定係富婆?”(看下,那些到底是富太還是富婆?)
順著她們眼睛的方向,聶佳看到有幾位中年的太太,在晚禮服區討論著什麼。她們的聲音的確有點大了,還帶著東北口音,“你們說這個我穿上後,是不是比高市長老婆還神氣呀?”有人附合道:“那當然,李太太,你這麼大福大貴的人,穿什麼不好看!”那個被叫做李太太的人當即笑得合不擾嘴,被人恭捧得還自己打起自己嘴巴來了,“就羅芝芝那小三樣兒,怕是也來不得這裏的。她敢光明正大的來嗎?我天天叫人盯著,死老李敢公然帶她出來這種地方買東西咧,我還不打斷他的腿!”李太太說得義憤填膺,她長得虎背熊腰的,的確有這種資本。旁邊還有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在幫她提包拿衣服。可能又是哪個官太太或是哪個暴發戶的結發之妻,聶佳不屑的想。然後又順便瞥了身旁的卓鎮天一眼,“哼,別忘了,你也是一個有前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