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不由緊張起來,隻覺得渾身燥熱,一摸,原來額頭上已經開始泛起豆大的汗珠。隻是這汗珠還沒來得及擦,便被心裏升起的冷風刮跑了。待我反應過來時,那二人的對話已經死死地刻在了心裏。
“漓江,模具已出,我見那請來的公公似乎很有把握,還放言,若無意外半月後墨便可出。”
“既然如此,唐河你便相機行事,在那墨裏添上毒物。憑著景帝的心性,他定會叫那太監來到跟前親自一試,到時你殺了那太監,易容頂替。若是景帝那家夥沒親聞那墨香,你便在一旁尋個機會刺殺。”
哪裏想得到隻是在後院尋一處出口,便碰到這密謀刺殺投毒的大事。身為對話中被謀殺對象的我隻覺得今天的運氣衰到了極點。
二人站在十幾步開外的地方,聽上去皆是有功夫的人,我哪裏敢傷感悲秋一番,心裏波濤洶湧可身子低的更低了。
“殺那太監易如反掌,不過萬一他沒做出送給寧國的墨,我該如何做?”說話的是那被喚唐河的人。
送給寧國?我心裏泛起嘀咕,王福公公並沒有說清楚這墨是什麼用途,我隻道是皇帝喜愛,沒想到還扯到友邦之交。
“殺”
聲音很低,間或著後院蟲鳴鳥叫,卻依舊清晰無比的傳到我的耳力,我隻覺得一把鋒利無比的飛刀,飛過我的眉沿,驚起一身的冷汗。我死死地咬著嘴唇,隻感覺著牙齒嵌入薄薄皮中。這疼痛提醒著我,若想活命,千萬不能大叫。害怕、恐懼,在這一刻都要跑到九霄雲外,因為一點點的出聲,都會讓一切終止。
三年前,麵對用鮮紅的血一點一滴染紅的大堂,我是這般忍過來的。
麵對著那燒紅了半邊天的大火,我也是這般忍過來的。
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終於,像過了半輩子那麼長的兩段對話結束後,雜草前的二人這才姍姍離開。我這才鬆了口氣,卻依舊不敢站起身來,隻小心翼翼地向左後方再退些,心裏打定主意再過半個時辰再走。
卻不想,這左後方一退卻碰到一處略微有些幹濕的牆壁,我小心翼翼地轉過頭去,兩耳依舊聽著周遭的動靜,轉頭一看,心裏訝然,而後才忍不住笑了笑。
媽的,這牆壁居然在這裏!
我直想拍自己的腦瓜子,小國子雖然是個男孩,但他腳板子比我大,我雖說幹著體力活,但天生的腳小,一雙天足與那纏過腳的小姐相比,也不過大了一點,雖然平日穿著黑布鞋也也看不大出來,但因著底子小,所以布鞋也是挑最小的拿,和小國子相比剛剛好差了一號。
他的六步自然是我的八步了。
我沒想到這誤打誤撞還能撞到這出口,連忙轉過身去掏起洞穴來。好在小國子幹的這事著實馬虎,那胡亂用泥土填的洞還真被我挖出來。
洞小的很,但我身形也不大,所以硬擠著也出了奉天居的後院。
出了後院,我抬頭一望,這才看到,好家夥,滿眼的假山,這兒究竟是哪裏呀?
正是詫異的時候,兩耳又聽到一陣奉天居那處傳來倉皇的腳步聲,我顧不得將那土堵上,雙手一勾一處假山內側的頂上。
雖然是個女生,但自小便被父親當做家中唯一的男丁養活,行走於山野之地,攀爬於萬樹千幹,這兩人高的假山並不在我的話下。
躲藏好後,我深深吸了口氣,平息了自己的內息,閉上眼想要聽清楚來者何人。
隻這一聽,便不由慶幸剛剛的誤打誤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