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惦記我,你隻要把工作做好了,比常來看我都強。”
知夢見倆人都有些激動,而且董士平一直蹲在那裏,便說道:“還是進屋說話吧。”
“哦,對對,咱們屋裏說話。”洪青揚這才意識到董士平一直蹲著,就連忙鬆開了他的手。
董士平站起來,跟知夢寒暄。
他們進客廳坐定,知夢端上兩杯剛剛沏上的綠茶,分別放在董士平和洪青揚麵前,說了句“你們聊啊”,就轉身走開了。
洪青揚指指董士平麵前的茶水,對他說:“君山毛尖,你品一品。”
董士平端起水杯瞧著,隻見芽葉正徐徐下沉,有些已堅立杯底,狀似群筍出土,芽光水色,渾然一體。雖然還沒入口,但那清爽的香氣,已撲鼻而來。他忍不住呷了一小口,立刻,甘醇的滋味便溢滿口中。
“難怪古人說‘洞庭天下水,君山島上茶’。”董士平回味著茶的餘香,由衷地說,“這君山毛尖,的確是好茶啊。”
洪青揚笑笑,說:“這是之良送我的,應該是正宗的。”
董士平說:“平時恐怕您自己也舍不得喝吧?您看,我跟您搶嘴來了。”
洪青揚哈哈一笑,說:“說哪裏話,好茶當與知己共品,怎麼能說是搶嘴呢?怎麼樣,工作還順心吧?”
“還好。副司令員,每次我要來看您,隻要您一接電話就拒絕,我老為這事耿耿於懷。”
洪青揚笑笑,說:“現在通信這麼發達,一切事情都可以在電話裏交流,何必非要跑那200多裏路呢,既多此一舉又浪費資源。”
“電話是可以交流,但時間一長,我不是就想見您嘛!”董士平嘟嘟囔囔地說,“您太官僚了,一點都不理解人家。”
洪青揚嗬嗬一笑,爽聲說道:“接受批評,但堅決不改!”
董士平發現洪青揚的嘴唇有些幹,就端起洪青揚的水杯,站起來走到他的輪椅旁,將水杯遞到他的手裏。
洪青揚喝了口水,目光深切地看著董士平,說:“士平啊,我拒絕你來,不是不想你、不願見你,我是覺得這車啊,能不動就不動,明白嗎?當然,我們不能一朝遭蛇咬,十年怕草繩。因工作需要動車,必須要動;可非工作出車,能減少就得減少啊。”
“可是……”
“別可是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以後我多跟你通電話,讓你經常聽到我的聲音。”洪青揚停頓一下,“好啦,不說這些了,談談你們軍吧,怎麼樣,‘班子’還團結吧?”
董士平說:“這屆班子,目前看來還不錯。當然,有時難免會因對某些問題的看法不同,而有磕磕絆絆的事情發生,但生活會上大家都能開誠布公地交心。”
洪青揚點點頭,接著問:“目前信息化建設搞得怎麼樣?重點在抓哪些方麵?”
董士平端起自己麵前的水杯,喝了口茶,說:“我們軍是咱們戰區的一線部隊,目前重點是抓聯合作戰指揮信息係統、部隊綜合集成、重點方向戰場信息化建設、高素質人才隊伍培養和部隊信息化作戰訓練這五大塊。”
洪青揚聽了董士平的介紹,感到很欣慰:“嗯,一個單位隻要‘班子’團結,工作就能出成績。進入新世紀以來,以信息技術為核心的現代化科學技術,推動了軍事組織和軍事戰略的變革,使軍事指揮手段發生了飛躍性的變化。21世紀是信息技術與軍事變革互動的新世紀。海灣戰爭以來的近幾場高技術戰爭表明,沒有信息化作戰能力的部隊,就要受製於人,就要被動挨打。”
“當前和今後一個時期,維護祖國統一,是我軍麵臨的最現實、最突出、最緊迫的軍事鬥爭任務。近年來,台軍十分重視提高信息作戰能力,相繼製定了信息作戰發展戰略,組建了信息戰略規劃和指導委員會等機構,加強了‘資通安全法令’等法規建設,在大量引進先進技術、購買和自研電子戰裝備的同時,還在西方勢力的支持下,加緊完善其軍隊信息化建設,上世紀90年代就建成了‘衡山’、‘陸資’、‘大成’、‘強網’等指揮自動化係統,目前正在建設新一代C~4ISR係統。”
“所有這些,都對我們的未來軍事鬥爭準備,特別是應急作戰準備提出了嚴峻的挑戰。士平,你們肩上的擔子,很重啊!”
洪青揚的這番話,使董士平震懾了!他深深地感到:看來將軍就是將軍,一個優秀的軍人無論自己的狀況如何,思考最多的還是祖國的命運,人民的命運;他雖然重殘在身,臥床長達六年之久,但對國家、對軍隊卻依然有著如此強烈的憂患意識,對新軍事變革依然如此關注!看著眼前這個身體重殘,意誌堅強的老首長,一股巨大的欽佩、敬畏之情,在董士平的心中油然升騰。
接下來,兩個人就我軍信息化建設、目前台海局勢和我軍現狀等一係列問題聊了很多,直到知夢進來請他們去吃飯,才終止了談興。
洪青揚笑著問知夢:“丫丫,有沒有找個人,來陪士平喝兩杯?”
知夢說:“我正想問問你,看叫誰合適呢。”
董士平急忙說:“嫂子、副司令員,我又不是外人,幹嘛還找人陪呀,用不著,用不著!”
知夢笑道:“你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呀!”
直到這時,董士平才忽地想起件事來,他一拍腦袋,嘬了嘬嘴,自責地說:“哎呀,看我,見到副司令員就把什麼都忘了,車上還有個大活人呢。”
“噢?誰呀?”洪青揚問。
董士平說:“副司令員,還記得那個小周,周海濱嗎?”
見洪青揚半晌想不起來,董士平又說:“那年,您和軍區其他幾個部門的領導去第四通信總站的坑道維修分隊慰問……”
“噢——”洪青揚想起來了,他的眼裏放射著興奮的光芒,問:“怎麼,那個小夥子現在你那兒?”
董士平說:“對。他軍校畢業後分到了我們軍,先是在下麵一個團政治處當組織幹事。小夥子組織材料的能力和文筆都不錯,軍裏發現後就把他調了上來,現在在政治部組織處做組織工作。知道我今天來看您,說什麼也要一塊過來。”
“怎麼沒讓他進來呢?”
董士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開始,我是想跟您說幾句悄悄話後,再叫他進來,不成想和您聊起來就把他給忘了。怪我怪我,我這就去叫他。”
洪青揚說:“快去快去,請他和司機都進來,你這個士平啊!”
董士平起身就往外走。剛走幾步,就聽到洪青揚在背後叫他。他站住,回過頭來,問:“副司令員,有事?”
洪青揚笑道:“士平,你欠著我一筆賬,還記不記得?”
董士平先是一怔,隨即便笑了,說道:“怎麼能不記得呢,已經完成了,這次帶了過來。您選個地方,等會兒我給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