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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海濤一直麵帶微笑,仔細聽著上官雲天給她講述在火車上的奇遇。她覺得兒子此刻的樣子,就像一個初涉愛河的少年。哦,他那顆受過重創的心在開始愈合,對女人的偏見在慢慢消除。蘇海濤十分清楚,在方芳使他的尊嚴受到重創之後,這些年其實他的內心深處一直對女人充滿偏見,他不止一次地對她說,再也不要婚姻、不要女人了,他說除了母親,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女人都薄情寡義、水性楊花。兒子那些話,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想起來就心酸,渾身就禁不住打寒戰,因為她從那些話中感到了他內心深處的傷痛,她憑著女性的敏感預感到,自己的兒子是個悲情人物。

如今,兒子的心態在發生變化,作為母親,蘇海濤感到很欣慰;但欣慰之餘又有一絲憂慮。畢竟,他的個人問題到目前為止還懸而未決,那一紙結婚證書還在手裏。隻要這個東西沒有變更,你的婚姻即使已經名存實亡,法律也依然會保護你的家庭……這樣想著,蘇海濤輕輕地歎了口氣,問:

“雲天,你好像有點喜歡她?留下聯係方式了嗎?”

上官雲天喝了一小口啤酒,沒有正麵回答母親的問話,他說:“想想挺可笑,因為除了知道有她這麼個人,我對她什麼都不了解,甚至連她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可我真的……哦,真的不可思議,媽……”上官雲天忽然戛然止口,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正前方,嘴巴也仿佛被定格了——就那樣半張著。

蘇海濤不知兒子為什麼忽然之間不說話了,而且眼睛那麼專注地望著前方。因此,便也扭轉頭,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這時,她看到笑容可掬的服務員正引領著二男二女往裏走著,走在前邊的一男一女,五十開外的樣子,氣度不俗,一看就知道是對夫婦,緊跟他們身後的兩個年輕人,腳跟腳,樣子很親昵。年輕的女子身材高挑,看上去有些柔弱,身著白色長裙,整個人如柳迎風,輕若超塵;一條粗黑的麻花辮垂在後背,辮梢處用一條紫色絲帶綁著,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蘇海濤覺得前麵那個年長的男士有點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

“是她!媽媽,那是她。我得去一下,哦,我去去就來。”上官雲天語無倫次,邊說邊慌慌忙忙地離開餐桌,疾步走去。

好像是上蒼的精心安排,就在這個時候,知夢忽然往這邊扭了一下頭,上官雲天就這樣進入了她的視線。她愣了一下,腳步隨之停了下來。而這時,上官雲天也已經到了她的跟前。

“真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你!”上官雲天激動地說,白淨的臉因激動而有些發紅。他像是見到了多年不曾謀麵的老朋友,情不自禁地拉起她的手握著,握過之後仍然不肯鬆開。

知夢望著他孩子般憨厚可愛的樣子,不由得抿嘴笑了笑。

上官雲天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說:“老天爺真是眷顧我,又讓我在這裏和你重逢!”

知夢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她沒能夠。她覺得他的手像鐵匠的手一樣,那麼有力。她的眉頭不易被人察覺的皺了一下,輕聲地說:“放開手說話好嗎?”

上官雲天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緊緊地攥著人家的手呢。他不好意思地說了聲對不起,便將她的手鬆開。他穩了穩情緒,問道:“和家人共進晚餐嗎?”

知夢淺淺地點點頭,答道:“是,我們……”

“丫丫,快走啊,幹嗎呢?”一個氣宇軒昂、風度不凡的男子站在樓梯的拐彎處朝知夢喊著。他就是知夢的表哥潘小鵬。

“哎,就來。”知夢朝他揮了揮手,然後轉過身對上官雲天說,“對不起,我得上去了,再見!”說完抬腳就走。

“等等——”上官雲天急切地喊了一聲。他望一眼氣宇軒昂、風度不凡的潘小鵬,一股酸溜溜的滋味莫名其妙地從心底升起。他收回目光,注視著知夢的眼睛,問道,“他是誰呀?”

“我哥哥。哦,我必須走了,再見。”

“剛才你哥哥喊你‘丫丫’,我想那是乳名。告訴我你的學名好嗎?”

知夢遲疑著,同時抬頭朝二樓望去,見哥哥已不在那裏了。直覺告訴她,如果再不說出自己的名字,麵前這個有點任性的男人是不會輕易讓她離去的。心裏這樣想著,便說:“您為什麼非要知道我的名字呢?有必要嗎?”

“當然,當然有必要。”

知夢低下頭,思忖了一下,然後抬起臉,微微搖著頭,無奈地說:“我叫梅知夢。可以了嗎?”

“梅知夢,梅知夢,真是個好名字!哦,梅知夢。”上官雲天反複念叨著梅知夢這幾個字,目光專注地看著她,有些固執地說,“我住在新源大飯店618房間,我還想見到你,明天下午我會等著你的到來。你會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