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我知道我傷害了你,可在心裏我依然愛你!”方芳的話語裏似乎充滿著無限悔意。
上官雲天不語,痛苦地閉上眼睛。
“那,我們離婚?”半晌,話筒又傳來方芳商量的語氣。
“好的。”上官雲天的口語氣非常堅定。
“什麼時候辦?”
“當然是越快越好。”
“一點改正的機會都不給我嗎,雲天?”
上官雲天覺得自己的心髒仿佛被人揪了一下,有些疼,有些軟。可這時,昨晚方芳那懶慵慵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來,頓時,他感到自己像吃了隻蒼蠅。
他看了一眼旁邊麵無表情的母親,對著話筒一字一頓地說:“一切都該結束了。”
半個月後,方芳來到清江和上官雲天辦理離婚手續。但是,在孩子問題上,兩個人的意見沒能達成一致。上官雲天堅決要孩子的監護權,可方芳說什麼也不給。牛牛已經四歲了,這些年,一直由外公外婆帶,跟方芳基本上沒什麼感情,說對她很陌生也不為過;而上官雲天則不同,雖然不和兒子生活在一起,但他經常給孩子打電話,爺倆在電話裏一嘮就是半小時,節假日他也經常飛過去看望兒子。從某種意義上說,牛牛對爸爸比對媽媽更熟悉,爸爸在他幼小心靈中的位置遠比媽媽重要得多。方芳呢,如果讓她說真心話,她對這個孩子的確沒什麼感覺,更沒有其他母親那種為了孩子可以舍得一切的精神。但是,聰明的方芳從上官雲天執意要孩子的態度中抓到了一棵稻草,她在這個問題上寸步不讓。
他們因孩子的歸屬問題達不成共識而無法協議離婚,隻好通過法院。可法院對待離婚問題又是那種“寧毀十座廟,不拆一座橋”的態度,上官雲天又不願向法院提交離婚的真正原因,他清楚於自己、於方芳那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因此,事情就隻好先擱置下來。
為了愛人,上官雲天痛苦地下定轉業的決心,可生活卻跟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像個沒有了靈魂的人,不知道該何去何從。自己提出的轉業,各級領導那麼做工作,都沒能使他回心轉意;現在生活出現了意外,如果去和領導流露不想走的意思,即使是暗示一下,他相信領導都會將他那份轉業申請還給他。但上官雲天覺得做人不可以如此出爾反爾!
走,是肯定的,隻是他一時拿不準是就地轉業,還是回入伍所在地。他16歲參軍來到清江,在這裏成長,在這裏進步,在這裏完成了從一個普通青年到一個共和國軍人的轉變;他在這裏生活、工作了二十多年,清江的綠水青山給了他靈性,豐富多彩的軍營生活是他的創作源泉,他從骨子裏對清江有一種深深地眷戀。可是,在自己的入伍所在地,母親還在那裏生活,為了他們兄弟二人,母親那麼年輕就開始守寡,如今,她的年齡在一年一年地增長,在一步一步走向需要人照顧的暮年。都說養兒防老,她都這個年齡了,子女們要是一個都不在身邊怎麼行呢?一時間,上官雲天在去向問題上難以決斷。
他的思緒整個亂了。他拚命地抽煙、喝酒。但這並沒有減輕他的痛苦,當他意識到一味地這樣下去不行時,他開始了冷靜的思考。他首先征求了母親的意見。
蘇海濤當然希望兒子能回到自己身邊。自己一年一年地老了,兩個兒子都不在膝下,有時的確感到淒清。但她從不將自己的意願強加給孩子們,她是那種為了子女可以付出自己一切的女性。她對兒子說,哪兒有利於你的發展,你就應該定位在哪兒,一切要以事業、前程為重,媽媽真到老的需要人照顧的那一天,你可以把我接到你身邊嘛。
上官雲天在清江省是有一定的知名度的。在第一通信總站當政治處主任時,軍民共建工作搞得就很好,他本人連續幾年被評為省軍民共建先進個人,單位被評為全國軍民共建先進單位;而根據他的長篇小說《朝天闕》改編的同名電視連續劇在全國熱播後,他的名字在清江乃至全國更是家喻戶曉。所以,清江省有關部門在得知上官雲天準備轉業、並且在去向問題上猶豫不定的消息後,決定留住他。
上官雲天沒拂駐地領導的美意,但他也沒接受他們為他安置的省委宣傳部副部長一職,而是要求到省作家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