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52章(1 / 2)

戴少人走後,居美說:“三舅,據說這次家族藝術成就展是專為您老人家準備的,他們又這麼熱情,這裏一定有點兒內容。”

周月樓說:“‘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不過是讓我投資嘛!其實,如果**讓我認可,投一些資,幫家鄉做點貢獻,我也是責無旁貸的,看情況再說吧。”

周月樓說完,突然產生一種想法:在這風雨大作的時候,畢沅在做什麼?她目睹了伯均私吞秘方將伯雨氣吐了血以後是什麼反應?而且,他也想拜一拜祖宗,乞求一下家宅安寧,便決定去看看畢沅。

周月樓打著雨傘,挽著褲腿,剛邁進畢沅的房間就站住了。畢沅正焚了香,跪在佛壇前念經。

她念經的速度很慢,而且不是默念,是要輕輕地讀出聲來。每個讀出來的字都清晰而**,好像讀每個字時,都要很好地玩味、很好地理解,讀完一個字後,就把那個字平穩地擺放在心裏。

香煙在她的額前繚繞,也在周氏家族的家譜前繚繞。

畢沅雙手合十,眼睛微閉,念了一遍《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然後拜了三拜,之後再念《南無西方極樂世界大慈大悲阿彌陀佛》,又拜了三拜,再念《南無蓮池海慧菩薩》,再拜三拜,最後,開始誦讀的是姚秦三藏法師鳩摩羅什譯的《佛說阿彌陀經》: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給孤獨園。與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大阿羅漢,眾所知識。長老舍利弗……

周月樓收起雨傘,眯起眼睛在畢沅的背後站了一會兒才踱進屋來,他不知道這間屋子平素是不讓外人進的,他頭一次單獨進入她的房間。

畢沅潛心念經,對於他的到來似乎並無察覺。

周月樓進屋之後,在一把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坐在這裏,恰恰能夠看到畢沅念經的模樣。第一次見麵時,周月樓就為這位中年女子的美貌震驚,同時,也發現這位名分上的嫂子極其神秘和古怪。現在,他對她已經有了一些了解,主要是知道她一直在獨身;其次,知道她在文化大革命中和二哥一樣,雖然被鬥得死去活來,卻始終不開口。單為這,周家所有的成員都尊重她,可是除了這些之外,便全是謎了。

他是否能夠解開這個謎呢?周月樓坐在太師椅上,看著畢沅,聯想到這個家族、聯想到大哥寫給他的信……後來,他忽然發覺這樣看著畢沅不太好,便隨手拿起一本佛經翻看著《南無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開經偈》:

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

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真實意。

…………

周月樓看了幾行沒看進去,想了想又把佛經放下了,索性還是看畢沅吧。

這時,畢沅已經開始誦讀《回向偈》,聲音依然清晰而**:

我今稱念阿彌陀,真實功德佛名號,惟願慈悲哀攝受。證知懺悔及所願。往昔所造諸惡業,皆由元始貪嗔癡。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念皆懺悔。

…………

畢沅誦讀完畢,三拜,接著,又誦念《三皈依》:

皈依佛,當願眾生,體解大道,發無上心;

皈依法,當願眾生,深入經藏,智慧如海;

皈依僧,當願眾生,統理大眾,一切無礙;

和南聖眾……

畢沅誦畢,再三拜後,才輕移腳步走進裏間。

與畢沅入內同時,周月樓起身走到佛壇前跪了下來,在他雙手合十的一刹那,不知怎的,就忽然感知了剛才跪在這個**上的女人的心——那心已經死了。

周月樓不禁打了個冷顫。

貝絲穿上衣服,披好雨衣,臨出門時又回頭看了一眼周伯東,他睡得很沉。貝絲一笑,走出大門開著吉普車疾馳而去。

很快,她把鄉醫院曾經兩次給周伯東治好病的那位辛大夫接來了。辛大夫給周伯東吃了藥又針灸,然後說,再讓他睡一會兒吧,醒來就會好的。送走辛大夫後,貝絲又**衣服摟著周伯東睡去了,其實她不想睡,也睡不著。她隻是想摟著他,隻想光光地貼著他,而且也不想把他弄醒。她盡量讓自己的身體的每個部位都能和他挨在一起,這就需要把他緊緊摟住,也隻有把他緊緊摟住她才感到放心,才感到安全,感到不會被別人搶去。這是她大半輩子的收獲,她一生的全部意義。她因為被毀掉愛情而毀掉了前半生的事業,她希望由於愛情的複蘇也導致事業的複蘇。她要去找周伯東的妻子,那個溫柔、善良的薑可音。她不是想要她和他離婚,她知道中國人的傳統道德觀。她是請求她接受或是認可她的到來,最好是由她和她共同服侍一個男人。她要對她說她們不應該是情敵,恰恰相反,她們應該是朋友,因為她們有共同的愛。這麼大的世界、這麼多的人,她和她偏偏都愛上同一個人,這很不容易,應該珍惜、應該大度、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