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8章(1 / 2)

但他希望父親是說這幅畫不是贗品。兩個家族現在雖然搞到連畢姓人都不準進周家門的地步,可兩家曾一度是連理枝、並蒂蓮的關係。畢叔達常常想:畢家也真應該有一件周南大師的真跡,所以父親才這麼器重這幅畫,才把這幅畫傳給了他。

可是,現在又出現了一幅同樣的畫。

畢叔達站在院子裏憂鬱地望著一叢丁香花。花早已落了,結了許多籽兒。

畢叔達想,如果自己的這一幅畫是贗品,他寧願燒掉它。這些年來他所以沒有把它拿出來,主要是他沒有琢磨出這個“不”字的含義。當然,也沒有遇到買主,更無法弄清它的價值。

現在他遇到了傑克·朗。

畢叔達摸不清這個人的底細。他想,如果周家三兄弟能夠擯棄前嫌,彼此交流一下就好了。

他正這樣想著,女兒畢秀從前屋走來,帶了點神秘的語氣說:

“周伯均來了,他要見你。”

畢叔達一愣:奇了!剛剛想到,怎麼就來了呢?他便快步走到前店裏來。

周伯均正背手欣賞牆上掛的一幅牡丹,聽到腳步聲便悠然回過身來。畢叔達忙伸出手說:“貴客、貴客!周院長大駕光臨,使我這小店蓬蓽生輝。”

周伯均一麵和畢叔達握手,一麵笑說:“客氣了,早該來拜訪,無奈亂事纏身……”

兩人便坐了。畢秀又換了一套茶具,同時獻上了煙。畢叔達對畢秀說:“秀,這就是你……”畢叔達突然說不下去了。要從畢沅那兒論,女兒就得管周伯均叫哥哥。那麼自己就比周伯均長出一輩。如果把自己和周伯均放在平輩,那就是否定了妹妹是周伯均小媽的這層關係,不正視現實不妥。這種關係太令人尷尬。周伯均來時雖然也想到這一層,可覺得他和畢叔達兩人都明白這種關係,一含糊也就過去了。沒想到中間牽扯進個畢秀,這就讓畢叔達有些為難。如果畢叔達不給介紹,是畢叔達失禮。如果介紹,他讓畢秀管他叫什麼呢?

周伯均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兩個人就這麼怔住了。

周伯均於尷尬之中看了看畢叔達的女兒畢秀。

畢秀長得美而文雅。她見兩位老人陷入尷尬,便撲哧一笑說:“老爹呀!不用您給介紹了,我早就認識的。請喝茶吧,這是老爹私藏的一點好茶,叫我給拿來了。老爹,女兒沒犯錯誤吧?”

畢叔達一看女兒給自己解了難題,趕忙說:“真是知父莫如女。那——就請喝茶吧。”

周伯均點點頭,微微一笑,端起茶來心裏卻在欣賞畢秀。適才這尷尬場麵被她這麼一說,既解了兩位老人的圍,又把氣氛搞得挺親熱。其實,她也並沒有管周伯均叫啥。足見這孩子的靈氣。這麼一想,無意中也就多看了畢秀一眼。周伯均突然發現這姑娘長得極像她的姑姑畢沅。也就是說,畢沅在她這個年齡的時候,也幾乎就是她這個樣子。於是,心裏頓時生出一股喜愛之情。

畢叔達見周伯均以欣賞的目光看著女兒,就說:“我這女兒如何?”

周伯均脫口而出說:“生女像姑,美而且秀。”

畢叔達哈哈大笑起來。

周伯均似覺失言,也笑了起來。

畢叔達於哈哈大笑之際,想起妹妹的命運,心裏湧起一股辛酸,便收斂了笑容說:

“是呀,這丫頭從骨子裏就像她姑,但願性格和命運都不要再像她了。”

周伯均聽了這話心裏也是**。他聽得出這句話裏有很多潛台詞,其中就有畢沅進了周家,就是進了牢籠、就是走進深淵的意思。同時,也就自然有責怨周家對不起畢沅的成分。

周伯均輕歎了一聲說:“讓秀多去看看她姑吧。”這句話一出口,周伯均才想起周家不許畢家人進墨園的禁約。

畢秀正背身麵向店外,聽了這話驚喜地說:“呀——真的嗎?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姑姑呐!”就這麼叫著時,兩顆明亮的淚珠已經撥開長長的睫毛滾了出來。

周伯均一驚,心中暗想:我們於有意無意之中,怎麼製造了這麼多悲劇?

少頃,畢秀說:“爸,我看就關門吧,今天不營業了。”

畢叔達明白女兒的意思,也說:“那就關吧。”

畢秀便去關了店門,然後走進了後屋。

這一關門,倒是恰巧把戴少人關到外麵了。他離開墨園就來到畢家裱畫店,可到店前一看,關門了。這使他很失望。

畢叔達和周伯均啜了幾口茶,便開始聊天。畢叔達說:“前日我冒昧到墨園去看妹妹,不想,她冷若冰霜,回來後心裏煞是淒涼。所以,今天院長光臨寒舍,畢某亦驚亦喜。”

“畢經理去墨園不知有何事情?”

“聽說居美從美國帶回一幅苦山大師的《雪血江山圖》,想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