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桅盯住了那隻貓,一動不動的和它僵持在不大的院裏。
樹影在地上微微的搖動,有細小的“沙沙”聲從她的頭頂傳到她的耳中。流動的光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移動到洛桅的前額,晃住她的眼睛。
這個早晨格外的奇怪。沒有出出進進的人,沒有駛過的車,沒有煮早飯飄出來的香味。
她額上的灼熱感漸漸燙了起來,太陽帶著清晨的明爽,又頑固又殘忍的不肯從她頭頂移走。洛桅的臉上漸漸滲出細小的汗珠,從額上慢慢滑落,滑過她的眉稍,順著她的眼瞼滴落。落入眼裏時的刺痛,終於讓洛桅忍不住眨了眨眼,與此同時,那隻貓突然一躍而起,鋒利的腳爪閃電般地撓了過來,洛桅利落的向左閃開,卻不料三道爪光正從左麵而來,她此時落腳未穩,避無可避,百忙中舉起右臂向頭臉一擋,隻聽“哧”的一聲輕響,右袖已經被劃掉了半截,皮膚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三道血痕赫然並現。
這隻貓無聲息的攻擊,簡直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仿佛和人類一般有思想,像個武鬥家一樣,會計算對手下一步的動作,然後搶先封住。轉眼間,洛桅身上已大大小小的受了十幾處的傷。
“嘖!隻不過是一隻貓而已。”
這聲音十分突然的響了起來,在洛桅的腦子裏打了一個霹靂,震得她眼睛一花,右臉頰立刻多了一道傷口,隱隱約約的疼進了骨髓,她倒吸一口冷氣,突然飛起一腳,正踢在那隻陰魂不散的貓柔軟的小腹上,那隻貓哼也沒哼,直挺挺的摔在地上,登時畢命。
隻不過是一隻貓而已。
隻是她事先在心裏存了恐懼,這才白白受了許多傷。可是說是“白白的”,卻也隻能當做是無力至極的借口吧。貓眼特異的光澤和不斷膨脹收縮的裂瞳,輕輕張開嘴角仿佛在嘲笑她一樣,任誰都會有毛骨悚然的詭異感,加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兩次不是意外的意外,這種詭異自然而然的升華成了恐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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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物理課時同學們一起去實驗樓去做實驗。第二節美術課和同學們去畫室學素描。第三堂課是難得的體活課,因為政治老師臨時請了假,來不了,其他的老師也沒有空課,班主任突然大發慈悲讓同學們到戶外活動。男生們哈哈大笑著說“真是極幸運的一天啊……”,女生們也都笑嘻嘻地躲在樹蔭下乘涼。
真是碰巧了。
陸夏衍張望著坐在籃球框下,看見同年級的d班正在上室外體育課。
“……沒來嗎?”這種人也會請病假麼。
陸夏衍轉而又回過頭來看隻占半場籃球賽,自己班vs自己班。橘黃色的籃球在操場上不斷的發出“鏘鏘”的聲音,這久違的運動到底自己有多久沒有接觸了呢?更早的一些時候,真是球不離手的打,最愛在球場上跑來跑去,身影追逐著球,也是輕盈的彈跳,不定向的反彈出去。那是久違的自由。
“啊!!小心啊!!”籃球場上的男生不約而同的喊了起來。
陸夏衍回神去看時,見球劃出了一道完美的橙色曲線,落點是球架後不知何時出現的女生(的頭)。
“……啊。”是垂著頭的,及肩的黑發有些零亂,細瘦的身子,似乎是剛剛掉進了灌木中,被樹枝刮出了許多的血痕,衣服都破了好幾處,很是狼狽,男生們提心吊膽的看著,有幾個跑過去想救過球,始終是來不及。
幸好砸到了也不過是挨頓罵。有人這麼想的。
“邦”!一聲巨響:響徹了整個操場,球沒有像預料中的一樣砸中人再反彈,而是憑空爆了開來,女生伸著一支手指,有些虛弱的平舉著,從眉心滲出一縷殷紅的血,沿鼻側流下。
“誒呀,你沒事吧!”陸夏衍先其他人一步搶了上去,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女生,繼而笑著向同學們打招呼:“你們接著打球吧,我去把她送到醫務室……”想了一想,又道:“球破了,好像教室櫃子裏還有一個,大家用吧!”
幾乎是半拖半抱的將洛桅“送”到醫務室。
不知發生了什麼,這孩子頗有些神誌不清,嘴裏不知在嘟囔著什麼,手腳也不老實的比劃,原來的長發現在變短了,短的參差不齊。
這是遇到了敵人吧。陸夏衍看著校醫老師拿出醫藥箱,用棉球沾著酒精將洛桅臉上的血汙擦掉。隻是一不小心,酒精滲進了臉上的傷口,洛桅突地一拳,將老師打了個跟頭。陸夏衍連忙將老師扶了起來,連連道歉。校醫是個青年,二十八九歲的樣子,半個月前剛來的,姓陳,叫什麼不太清楚,此時用手揉著顴骨,兩條眉毛皺得緊緊地,口中“哎喲”的叫了兩聲,頗為驚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