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是實驗室例行的開組會時間,這周是許盈第一次做工作彙報,就是大概規劃一下未來的工作安排。許盈首先展示了幾個實驗結果,然後提出了一個模型,符合這些實驗結果,同時詳盡地列出了下一步的計劃和需要做的實驗,來完善和鞏固這個模型。簡單明了,瀟灑自信。小晴第一次沒有打瞌睡,覺得這樣簡短而清楚的組會正是自己需要的,不像有些同學為了湊夠時間,把方方麵麵的背景,相關不相關的實驗都講一遍,分散了注意力不說,根本不知道重點在哪裏,聽了後麵的,忘了前麵的。好像上大學的時候,有的老師上課真的像老太婆的裹腳布,又臭又長,渾然不顧下麵一片口水直流會周公的瞌睡蟲,在講台上大講特講,竟然還拖堂。想展示自己學識淵博不是錯,可把一節課變得像反複咀嚼的口香糖一樣想吐之而後快,還扼殺了無數旺盛的求知欲和對大學懷抱的美好幻想就真是大錯特錯了。小晴崇拜地看著許盈側麵的輪廓,覺得好喜歡,好有魅力,可是心中卻閃過一絲絲自卑和疑惑:他有女朋友嗎?他是自己的老師,這真的可以嗎?真的可以不顧周圍環境的壓力,大家的流言蜚語,去大膽地追求他嗎?他會接受一個小他很多的女生嗎?
小晴曾看到許盈在走廊裏打電話,聲音輕輕的,軟軟的,像怕嚇著了對方一樣,臉上是滿足的微笑。也許許盈很幸福,但小晴真得好喜歡他,也想讓許盈喜歡自己,天天守在許盈的身邊。小晴想,如果自己的爸爸是上海移動公司的負責人,那麼一定要把許盈的彩鈴設為: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結婚。
小晴跟許盈做的第一個課題,是和x大學合作的,小晴所在的實驗室在植物遺傳方麵有著先天的優勢,而合作的x大學實驗室做生化實驗的能力較強。周二許盈要帶小晴去x大學討論工作,雖然x大學不遠,但想到這可能是一次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機會,小晴非常緊張。小晴一周都在想路上要跟她說些什麼,甚至還背誦了幾個笑話。其中一個是:烏鴉媽媽病了,小烏鴉說:“媽媽,你快點好起來呀,千萬不要死呀。”烏鴉媽媽急忙打斷了它:“孩子,你要不是烏鴉嘴就好了”,烏鴉媽媽卒。還有一個是:有個小偷去科研院所偷東西,第二天早晨,一臉菜色地回去了,他的同伴問他:“你偷到東西了嗎?”他說:“我學會做pcr了(注:pcr是一項非常常規的實驗技術)。晚上九點的時候,他們在做pcr,十點的時候,還在做,十一點,淩晨一點,他們還在做……”
去x大學前,許盈要求小晴把最近的工作彙總成一個簡單的ppt,然後他仔細得修改了一下,並關照小晴怎樣羅列下一步的計劃和需要解決的問題,以方便討論。周二早晨八點,小晴在研究所門前等許盈的到來,遠遠看到一輛白色豐田開過來,停下,許盈走出來。他特地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休閑的黑色西裝外套,頭發很亮,好像上了點發蠟。不得不說,男人,特別是帥點的男人,穿黑色西裝真的是帥爆了,小晴也好這口。小晴低頭看看自己的打扮,真的是太隨便了,棉質的休閑外套,牛仔褲,帆布鞋。
正在發愣,許盈對小晴說:“你坐副駕駛位置上吧。”
兩個人上了車,許盈說:“係好安全帶。”
然後一陣沉默。
小晴想起了她的笑話,可是這樣突然講起笑話,好像很傻,斟酌再三,她小心地問道:“許老師,聽說你在碩士研究生的階段,就發了兩篇文章。”
許盈想了一下,笑著說道:“何止啊,四篇。”
小晴楞了一下,但因為他的笑容輕鬆了不少:“碩士才三年,你就發了四篇文章?”
許盈:“我大學沒畢業就已經找到實驗室實習了,後來就在那個實驗室年念碩士,算下來,也呆了四五年了。”
牛人果真很早就開始牛了。許盈開車開得很小心,因為第一次去,路不是很熟。他拿著張城市地圖,從哪裏上高架,從哪裏轉彎都標記得一清二楚,如果找不到路了,就把車停在路邊,細細地研究一番。從研究院到x大學,要上一個南北高架,不知道有幾層,但車越開越高,那天天很藍,四周的,高的,矮的,古老的,歐式的,流光溢彩的各式建築就從眼前慢慢褪去,小晴伸出手,就仿佛可以摸的著白雲,小晴很開心。小晴轉過頭,看向許老師,他的臉龐沐浴在早晨的陽光下,散發著迷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