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1年四十二歲《攪水女人》,
1843年四十四歲《幻滅》,
1846年四十七歲《貝姨》,
1847年四十八歲《邦斯舅舅》。
身體健壯得像做廚師長的這個胖嘟嘟的法國人,在上帝給他的十七年創作生命中,寫出了近九十部小說,還不影響他談了好幾次戀愛,打了好兒次官司,闊佬似的大把大把花錢,買了無數有用和無用的物品,喝下不計其數的咖啡,這種高強度的玩命似的消耗,終於搞得他精疲力竭,身心兩衰,1850年,他五十一歲時病倒趴下便不起,新討的老婆正好過門,給他送終。我們可以非議他的生活方式,但他的現實主義的寫作方法,至今還是很多作家奉為圭臬的祖宗之法。作家,短命者不少,但短命,寫出這麼多不朽之作者,他是很少兒位中的一位。
另外一位寫到死,寫出來的都是傑作的短命作家,就是俄國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了。他生於1821年,開始寫作的年紀,比巴爾紮克要早,但他卻是從這個法國人開始他的文學生涯,1844年,他就翻譯了《歐也妮·葛朗台》。1846年,二十五歲時,才華洋溢的他創作了第一部長篇小說《窮人》。然後,他將手稿寄給別林斯基,未存什麼奢望,隻是想聽聽這位批評家的意見。誰知收到了一封令他欣喜若狂的回信,信中,這位一占九鼎的評論家斷言:“真理已經展現在您的麵前,並宣告您是一位有天賦的藝術家。”
盡管後來這位批評家並不讚同他的心理小說,而他也不苟同別林斯基的“使命觀”,兩人有了深刻的分歧,但事實證明別林斯基慧眼識人,這的確是一位天才,是開創現代派文學的鼻祖。如果,不是因為陀思妥耶夫斯基觸犯了沙皇當局,讓他“領教”了西伯利亞的五年流放,當大頭兵的苦難,成名應該更早一些。這樣一耽誤,他的《死屋手記》,直到1861年他已經四十歲的時候,才得以問世。書一出版,便奠定了他在文學界的地位。隨後,他的佳作,如泉湧出:
1862年四十一歲《被欺淩與被侮辱的》,
1864年四十三歲《地下室手記》,
1866年四十五歲《罪與罰》,
1868年四十七歲《白癡》,
1879-1880年五十八一五十九歲《卡拉馬佐夫兄弟》。
1881年,陀思妥耶夫斯基六十歲時,逝世。
這兩位了不起的作家,各自開創了一個屬於自己的文學世界。這也算得上是一個奇跡,花從開放的那一刻起,就進入盛期,很快,又在雨疏風狂中,驀然凋謝。突兀而起,戛然而止,真像曇花一樣,花期雖短,卻綻放出生命的異彩。
這樣的特例,在文學史上是極少出現的。
這兩位,都是那種生命的極度揮霍者,如果巴爾紮克每天必喝十杯以上的濃咖啡,以支持他日以繼夜的寫作,不依賴咖啡因刺激他有足夠的興奮度,也許不至於短命;如果陀思妥耶夫斯基不被西伯利亞的暴風雪挫折到身心沮喪的程度,不至於終生處於悲觀和抑鬱的邊緣,說不定會延緩其死亡;
如果巴爾紮克不是世界末日快要來臨似的瘋狂消費;如果陀思妥耶夫斯基不那麼沉迷於賭場;如果,這兩位大師沒有那麼多的債主逼門,也用不著拚命寫作以還賬的話,是不是還會給文學史增添更多的傑作呢……
即使沒有以上這些“如果”,我想,老天爺寬限一下,再讓他們瘋狂若幹年,也未必再能寫出震撼之作,花期過去以後,誰都有江郎才盡的那一天。對於重量級的文學天才而言,其能量應該是相差無兒的。法國的雨果,俄國的托爾斯泰,就是例證,雖然相比於巴氏和陀氏,這兩位長壽作家,多活了三分之一的年紀,創作生命力的花期,也幾乎延長了近一倍,但是,長壽者留給這個世界的不朽之作,並不比按比例的較短命者多出更多。
先看雨果:他1802出生,1885年逝世,活了八十三歲。
從1823年二十一歲第一本小說《冰島魔王》,1824年二十二歲第一本詩集《新頌歌集》開始他的文學生涯,到1874年七十二歲的最後一部長篇小說《九三年》,投入寫作的年頭,粗略算來,不低於五十一個年頭。
其主要作品為:
1831年二十九歲《巴黎聖母院》,
1834年三十二歲《窮漢克洛德》,
1845年四十三歲《悲慘世界》,
1866年六十四歲《海上勞工》,
1869年六十七歲《笑麵人》,
1874年七十三歲《九三年》。
1875年至1885年近十年間再無重要作品。
再看托爾斯泰:他1828年出生,1910年逝世,活了八十二歲。從1852年二十四歲時最早一部作品《童年》,到1901年七十三歲時的最後一部作品《哈澤·穆拉特》,他一生中的創作周期,大概應該有四十九個年頭。
其主要作品為:
1856年二十八歲《兩個驃騎兵》,
1857年二十九歲《琉森》,
1859年三十一歲《三死》,
1863年三十五歲《哥薩克》,
1867年三十九歲《戰爭與和平》(第一卷),
1872年四十四歲《高加索的俘虜》,
1876年四十八歲《安娜卡列尼娜》,
1889年六十一歲《克萊采奏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