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以後,法軍總指揮正式會見了華盛頓。他首先讚揚了華盛頓的勇敢精神,然後聲稱俄亥俄的大片土地歸法國所有,英國人無權在這片土地上經商,他們已經命令監禁任何企圖在這片土地上這樣做的人。最後,他讓華盛頓帶回複信。在信中,法軍總指揮表示要把丁威迪總督的信轉交給他們的將軍,因為他更適合闡明法國國王擁有俄亥俄地區的權力的證據,辯駁大不列顛國王所提之要求。
華盛頓遞送抗議書的任務算是完成大半了,但是送信的最後半個月的艱難行程卻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他曾在日記中寫道:“從12月1日到15日,風雪連綿不絕,隻有一天稍霽。整個旅途中,我們遇到的盡是風雪交加、寒冷徹骨的壞天氣。”
華盛頓的記述絕不是什麼誇大。隨著隆冬的來臨,他的歸途則遇到了比來時更為艱苦的困難,甚至還充滿了生命的危險。
他們花了6天的時間才從柏夫堡回到維納吉。可是,馬匹終於經受不了寒冷和疲勞的煎熬“日益虛弱”,最後“寸步難行”了。華盛頓一行隻得帶著背包“像印第安人那樣”徒步行走幾百英裏。
一天,華盛頓和吉斯特在路上與印第安人發生誤解遭到襲擊。兩人被迫連夜逃跑。花了整整一天一夜,他們才擺脫了印第安人的追趕,來到一條大河邊。隻見河麵上漂浮著的冰塊以很快的速度向前衝去。華盛頓認為“隻有用木筏渡河,別無他途”。
在寒風中,華盛頓和吉斯特利用隨身帶著的一把斧子,輪流在岸邊的樹林裏砍樹伐木。他們整整忙了一天,才把一隻木筏製成。
兩人把木筏推到河中,就登筏渡河。可是沒有想到木筏在激流中被冰塊撞得上下顛簸,左右搖擺,花了大半天時間,他們才把木筏劃到了河中心,哪知這裏水流更急。突然,一塊大冰塊向木筏迅猛衝來,“砰”一下,把木筏衝得好遠,木筏一顛,華盛頓就被甩進了河裏。他在水中拚命掙紮,冰冷的河水像千萬根鋼針刺著華盛頓的皮膚,幸好“抓住木排上的一根木頭才僥幸脫險”。
華盛頓在水中想抓住木筏把它推向對岸,但是湍急的流水和冰塊一下子又把他衝出好遠。這時天快黑了,風大浪急。兩人正在進退兩難的時候,發現離這裏不遠處有一個小島。他們隻好棄筏登上河中小島。晚上,寒星稀疏,北風刺骨,島上又無避風的地方,兩人隻好蜷縮偎依在一起,在寒冷的孤島上渡過了漫漫的長夜。
天色微亮時,他們發現河麵封凍,華盛頓高興得喊叫起來,兩人踩著冰到達彼岸……
1754年的元旦,華盛頓開始翻越藍嶺。當他站在嶺巔的時候,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盡管山風刺骨,但他卻有一種爽快的感覺,華盛頓以一種更加自信和堅定的步伐向弗吉尼亞的首府威廉斯堡走去。
弗吉尼亞總督丁威迪在接過華盛頓遞上的法方信件後,望著身材高大而神情疲乏的華盛頓,內心激動不已。經過和華盛頓的深談,他感到很有必要讓華盛頓寫一份詳細報告交議會,以便使議會的成員對俄亥俄的局勢更加注意,使他們讚同他將要在那個地區采取的緊急措施。他在送華盛頓回家休息的路上把這一想法告訴了他。
華盛頓回到家中,來不及和家人寒暄及休息,就埋頭案前書寫起來。遠征柏夫堡的一幕幕曆險情景又都出現在眼前,根據自己的日記他寫了一份7000字左右的“旅途報告”。後來,當他知道總督丁威迪決定要將它出版時,就在新增加的前言中強調了這些事實都是“親目所睹”,他隻不過是直率地將它們“複述”而已。後來此書以《俄亥俄日誌》正式出版,書中還附了華盛頓畫的路線圖。總督特地把華盛頓的地圖手稿呈送給倫敦的上級機關。華盛頓因此在弗吉尼亞聲名鵲起。
華盛頓進行俄亥俄冒險的時候,正是北美殖民地有錢人家子弟接受高等教育的大好時光。但是,華盛頓卻沒有像一般青年人那樣進入弗吉尼亞的最高學府威廉·瑪麗學院深造,而是在去俄亥俄的征程中受盡了煎熬。這對於華盛頓是否是一種生命中的損失呢?答案是否定的。
縱觀華盛頓的一生,這兩個半月的曆險生活猶如一所社會大學,使他學到不少人生的真諦、社會的真理和活生生的知識。這是諸如威廉·瑪麗學院等無法授與華盛頓的。
俄亥俄之行,使得華盛頓走過了人生的一個關鍵曆程,雖然時間很短,但在他的人生中卻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
首先,這使華盛頓越出了以前曾涉足測量的地域進入更廣闊、富庶、遙遠的俄亥俄流域,擴大了眼界,增長了見識;開了他以後數次考察俄亥俄地區之先河,對他今後製訂開發西部的宏偉計劃有重要的影響。
其次,這是他第一次投身政治活動。華盛頓的政治生涯始於參加英法爭奪北美殖民地的爭端;在曆險中,他學習和施展了政治手段及才華。在同法國當局爭奪印第安人,從政治角度處理英、法與印第安人的關係上,充分認識到政治上利用矛盾打擊主要敵人的重要性。
再次,這次冒險活動也是華盛頓成為軍官後的第一次行動,在旅途中他暗自選擇以後築構軍事據點的地點,顯示了他的軍事才能,閃爍著某些軍事上的真知灼見。
最後,華盛頓在兩個半月同寒冷、饑餓、死亡、敵人的鬥爭中,培養了他的堅韌毅力和敏銳的觀察力,以及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自強不息精神。這不僅使弗吉尼亞總督,而且使一般公眾認識到,華盛頓盡管十分年輕,卻是一個十分適於擔當軍政重任的人物。
完全可以說,這次出使為他一生的命運奠定了基礎。從那時起,華盛頓就成為弗吉尼亞的初升的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