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瀾闕看著如同刺蝟一樣的穆晴明,微微一笑:“本作幾時要為難你了?”
他是沒說,但他隻要出現對她而言就是一種為難。
“你如此不信本座,卻那麼相信荀楚嗎?”
穆晴明不想回答這麼明顯的問題:“既然你沒有要為難我們的意思,那我就先告辭。”
“連一杯茶也不給為師斟麼?”玄瀾闕的聲音依舊帶著那抹和煦。
穆晴明腳步停了停,但也隻是停了停,接著便繼續邁步走了出去。
酒不與本座喝,茶也不行了,唉,他到底收了個什麼徒兒?又倔強又不聽話。
她應該不會立刻丟下所有就回去找荀楚了吧?就那麼護著他麼?
玄瀾闕笑了笑。
穆晴明是想立刻回去見荀楚的,但眼下又撂不了挑子。
於是調整了一下心態,又去詢問了秀水村的人。
抽了幾個人叫過來問話隻是為了打消羅田東的疑心,穆晴明想審訊的隻有羅田東。
她問了羅田東幾個跟其他人差不多的問題後,再道:“聽說裏長現在的常居地是在落雁城?”
“是,內人有孕在身,身體也不是很好,需要在下在旁守候。”
“那裏長家裏可還做紮染?”
“我們家不做紮染很多年了,也搬到城裏有一段時間,承蒙鄉親們信任在下就一直擔任秀水村裏長之職。”
“是裏長平日與人和善,深得民心。”
“不敢。”
“不知裏長在紅利會之前可有回過秀水村?”
“上次回去是七天之前了吧。”
“所以也許久沒接觸過咱們村的紮染吧?”
“是。”
“那前天也沒見過張舒瑾嗎?”
羅田東一愣,搓了搓手:“既然都沒回村,自然沒見過她。”
穆晴明倒了一杯水朝他走過去:“裏長的中指是怎麼傷到的了?”
羅田東看了一眼自己斷了的中指:“有一年發大水,村裏有戶人家倒塌,救人時被壓斷,挺多年前了。”
“難怪裏長會受人尊敬哎呀……”水杯一傾,穆晴明把水灑到了他腿上的袍子,“抱歉。”
羅田東迅速用手抹去酒漬:“不妨事。”
“我重新給你倒一杯。”穆晴明回頭給他倒水。
羅田東驚訝詢問:“法師給在下倒的是酒?”
他又聞了聞衣袍上的味道,確實是酒,所以很不解地看著穆晴明又看一旁的方玨,這是做什麼呢?
穆晴明眯起眼:“羅田東,你不是說沒回秀水村沒碰紮染嗎?你的手怎麼解釋?”
羅田東低頭一看,他的手幾時都染上藍色的染料,慌張地往腿上一抹。
“這……這在下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們用來染布的染料,在遇到酒之後就會顯現的嗎?”穆晴明冷聲反問。
一旁的邱子淩與肖常德把穆晴明佩服得五體投地,她怎麼會連這個都知道?
羅田東慌得一頭汗,白著一張臉說道:“這又能說明什麼?”
“說明你曾企圖強暴過張舒瑾,兩人糾纏之間用力撕扯過她衣袍。說明你給她換過衣服,綁腰帶的時候你很緊張所以紮得特別緊對嗎?”
“胡……胡說八道,我也時常進城裏的秀水布店,家裏也有紮染布料,也可能是時常碰到那些布料染上的。”
穆晴明冷冷撇了一個嘴角:“其實,那些舉動不會讓你染上那麼多染料。”
說完她拿出了一隻紅色的繡花鞋放在了桌上。
羅田東看著那隻鞋子目光收縮,生怕穆晴明有說出什麼讓他措手不及的事。
但繡花鞋看著並沒有什麼問題吧。
穆晴明:“這鞋子有點小,你當時為了把它穿到張舒瑾腳上廢了不好功夫吧?好不容易把鞋子穿上,拖著屍體到了後院,鞋跟卻卡在了門檻,你以為隻是屍體很重用力一拉,鞋子突然脫腳導致你往後一摔,砸碎了後院的一個染缸。”
“但你顧不得身上的染料,著急著重新幫張舒瑾穿鞋。屍體有些發脹,鞋子也真的太小了,你用盡全力才把鞋子又重新套回她的腳上,當時你已經氣喘籲籲……”
“滿口胡言,證據何在!”羅田東蹭地從座位上坐起來,“你們婆羅門就是這樣辦案的嗎?抓不住紅鞋女就要栽贓到無辜之人的頭……”
上。
羅田東像突然被扼住喉管發不出話,瞪眼看著穆晴明亮出的紅色繡花鞋鞋底。
白色的鞋底上留著好幾個藍色的手印,手印上的中指很短。
穆晴明目光鋒利看著他:“你把屍體放置了一天,沒想到染料也跟著變幹,即便丟河裏泡了水也沒能徹底消除你的手印。”
羅田東麵色慘白頹然倒回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