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當布魯菲德捧著一封暗黃色的信箋從查瑪的房間中走出,德加爾和範特都瞪大了眼睛,裏麵既有點戲虐的興奮,更多的是小心翼翼的提防。

布魯菲德尚未走近,德加爾已迫不及待的喝停了他,說:“布魯菲德,你就站在這裏彙報好了。”

範特疑惑的往那間滿是陰霾氣息的房子探了探頭,問道:“查瑪大人他竟然沒……”

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身份,“竟然沒死”這句話究竟沒有脫口而出,稍稍一頓,便接上:“他竟然沒難為你,可見你沒有失去應有的禮儀,你做得很好!他還給了什麼東西你?”

德加爾的目光同樣在布魯菲德手中的信箋上悠悠打轉著,布魯菲德把信往前一遞,說:“查瑪大人吩咐我,立即將這封重要的信箋交給中宮卡利達大總管,德加爾大人,你需要檢查一下嗎?”

布魯菲德才剛剛往前一小步,德加爾和範特已往後急退了兩步,在他們心目中,布魯菲德已經成為了瘟疫的帶菌者,德加爾高聲喝道:“不用了,既然是機密文件,我也不便查看,你親自送去就是。布魯菲德,好好珍惜這份長官給予你的任務吧,這是一份難得屬於新人的榮譽!”因為過於激憤,德加爾的聲線裏帶上了顫音。

布魯菲德忽然覺得有點可笑,在死亡麵前,任何人都是平等,就像在兩分鍾前,他同樣怕死得要命,但在兩分鍾後,他看到有兩個比他更怕死,甚至連基本的儀態都無法保持的所謂上司,心裏竟然平靜得多,他告訴自己,他堅強的靈魂總能在需要時,得到海神給予的支持和安慰。

他眼珠轉了轉,又道:“對了,德加爾大人,還有一事向你報告一下,查瑪大人聽說你也在外麵,他表示對你甚為掛念,希望你也能進去交流一二。”

範特失聲怒道:“誰讓你告訴他我們在外麵的……”

德加爾狠狠的瞪了範特一眼,範特知道自己失言了,立即閉上了嘴,德加爾才盡量用溫和的語調道:“布魯菲德,我對查瑪大人也掛念得很,但非常時期,自有非常處理方式,我現在作為北宮的代理領導者,需當以全局為重……嗯,我本不需要向你解釋這些,但為了表示對查瑪大人的深切歉意,也為了表示對你重視,所以我說了,你明白嗎?”

布魯菲德心中冷笑,貪生怕死披上了華麗的外衣,把話說得如此堂皇冠冕,不過他故意解釋,也僅僅是為了日後局勢能控製下來,查瑪能幸運的熬過來,也不會因此而太過責怪他罷了……

想到此,布魯菲德忽然有了一個惡作劇的想法,他突然向前走了一步,眼看德加爾和範特就像磁石的同級相遇般,又是往後彈了一大步,布魯菲德才慢慢躬身,眼角難以掩飾的閃過一絲笑意,恭謹道:“謝謝大人栽培,布魯菲德定不負你期望!”

說罷,他才轉身離去,這個時候,盡量在惡劣的逆境中,但布魯菲德的心態獲得了短暫的滿足,那是小勝了一回卑劣的敵對者,打擊了他們的囂張氣焰,盡管這份小滿足有點畸形,也實在微不足道,對殘酷的事實更是無補於事,但已足夠給予布魯菲德重新拾回一點勇氣和信心了。

直到布魯菲德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的轉彎,德加爾和範特才如釋重負,但很快,德加爾又恢複了威嚴的形象,範特也恢複了討好謙卑的樣子,低聲道:“大人,這個布魯菲德實在沒將大人放在眼裏啊,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模樣,令人憤怒……也不知他說的是否實情,平時照例放在查瑪房間外的餐盤,已經三天無人出來領取了,他該不會是故意找個借口逃出我們北宮吧……”他用嘴角撇了撇查瑪房子的方向,意指布魯菲德有可能編造了一個並不存在的故事。

德加爾悶哼了一聲,才緩緩道:“你說得不無道理。要不,就派你進去看看查瑪那老鬼是否健在?”

“啊,大人英明……不過,不過……大人,可否當小人剛才未曾說過話呢!”

“當然…不可以!”

“……”

諾大的宮廷,唯美的建築,不過所能看見的侍從實在寥寥,更別說皇室貴婦、皇親了,尤其在北宮這個地方,布魯菲德一路走來,所遇見的侍從加起來不過兩三人,而且對方除了與自己一樣行色匆匆,看起來也是深知內情的人,絕對與你保持距離,絕不允許有擦肩而過近身接觸的情形出現,相互點頭間的漠然,仿佛在他們眼中,布魯菲德已是一個將死之人,或許,不單布魯菲德,每個人在對方眼中皆是如此。

幸好布魯菲德記性不錯,硬是憑腦海裏的印象,沿著今天所來的原路走了回去,不過不同的是,北宮大門外已經站了幾個高大的守衛,布魯菲德尚未走近,已被遠遠喝停:“站住,通報身份!”

最令布魯菲德震驚的是,那些守衛全部拉開短弩對準了自己,他絲毫不懷疑自己再往前半步,肯定會變成一頭考西拉島的箭豬。

他趕緊規規矩矩的站住,背脊已升起一片涼意,他盡力讓自己用冷靜的語氣,說:“稟告長官,我是北宮新晉侍從布魯菲德,北宮查瑪大人吩咐我,要將此信交到中宮的卡利達大人手中!”

站在眾守衛後麵那位看來是隊長,他個子不高,踮了踮腳,似乎要把布魯菲德手中捧的可疑事物看個分明,接著又狐疑的在布魯菲德臉龐上打量了一番,才和他的副手低頭嗡嗡的商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