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驚惶過後,布魯菲德又開始計算自己到底有什麼可以被尤蘭塞恩出賣的了,他藏在心底的秘密,幾乎什麼都沒跟尤蘭塞恩說過,除了那把殺人的凶器被尤蘭塞恩見過,但之後自己也是偷偷把劍鋒磨利,當然,還有那一夜的晚歸,自己反常的表現……
不過以尤蘭塞恩的習慣,熟睡中的咋醒,能不能記得這件事還是個問題,更何況判斷時間了。
但塔米老人可是在那一夜值班的,他可記得清清楚楚……
布魯菲德重新倒回到床上,他發覺思想真是個沉重的東西,它像一條巨大的毒蛇纏繞住你的心靈,將毒汁注入其中,令你痛不欲生地度過每分每秒。
就在布魯菲德情願思考一些哲學問題,也逃避去思考自己的生存問題時,門被敲響了。
門後,是勞維斯先生,現在他已暫時代替瓦利馬,處理訓練營裏的一些生活事務。
布魯菲德並不是訓練營調查組的嫌疑對象,所以他也沒多在意布魯菲德疲憊的神態,隻是簡單的吩咐:“布魯菲德,把衣服穿好,斯爾維亞家的馬車在下麵等著你!”
斯爾維亞?這個曾經仇恨的名字曾刻骨銘心地烙印在他心頭上,但這漫長的幾天裏,已慢慢在布魯菲德的記憶裏淡薄,沒想到在自己最慌亂的時候,它又再度出現。
他一邊在記憶裏搜索著艾莎那張可惡的臉,一邊整理好衣裝,跟隨勞維斯下樓,離開訓練營地盤,直來到大道一側,看到那熟悉的斯爾維亞標誌,才停下腳步。
勞維斯躬身道:“先生,布魯菲德已經帶到了。”
馬車前的黑衣人對勞維斯擺了擺手,勞維斯便識趣地退下了,布魯菲德認得此人正是去年把他押送到艾莎身邊的那一位嚴肅先生。
此時的布魯菲德已經沒有了那時的彷徨,不過卻多了滿腹的顧慮和心事,或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但也正因如此,令他十分從容地走進了馬車,再次麵對艾莎。
艾莎比過去更美麗了,氣質裏多了幾分成熟,也多了幾分嫵媚,她的眼神仍如去年最後離別時的高傲,冷冷地打量著布魯菲德,一言不發。
這熟悉的神態立即令布魯菲德回憶起那令他難堪的過去,麵前這小賤人曾一次又一次的侮辱自己,階級的界線猶如一條巨大的鴻溝劃在兩人之間,按規矩,布魯菲德該躬身問好了,但布魯菲德的腰卻無論如何也彎不下去。
最後,還是艾莎歎了口氣,她的眼神在這聲歎氣中,仿佛也柔和了許多,說:“坐下吧,布魯菲德。”
布魯菲德的心緒也隨著艾莎這刹那的表情而泛過漣漪,畢竟他們間,也擁有過一些不為人知的旖ni過去和尚算美好的回憶。
艾莎淡淡地說:“你長高了,不過還是那麼瘦弱。”
聲音雖平淡,但字句裏似乎包含著一些說不清的情感。
布魯菲德怔了怔,內心莫明其妙的被觸動了一下,不過很快又升起些許憤怒,小賤人憑什麼以長輩的語氣,居高臨下的對我評價。
接著,他又同時發現,艾莎的話,似乎總是很容易就能激怒自己。
艾莎凝視著布魯菲德的臉龐,忽然幽幽道:“嗯…我要嫁人了……”
布魯菲德的瞳孔頓時為之擴張,他的嘴唇動了動,但最後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艾莎大概已經十七、八了吧,貴族家的小姐大多都在這個年齡出嫁的,不知為何,布魯菲德的心忽然痛了痛,接著他又不禁自嘲的笑話自己,他是什麼身份,恐怕連嫉妒的資格也沒有吧。
艾莎仍是凝視著布魯菲德,但更像是自言自語地述說著:“這是一場政治婚姻!父親的勢力擴張已經引起了法考爾金皇室的注意,鑒於他近年來對法考爾金作出的傑出貢獻,升遷為公爵已指日可待,到時他將會有自己的島嶼作為封地,法考爾金最害怕的就是擁有強大勢力的叛逆者,為了製約我父親,所以就有了這場政治婚姻……嗬,新郎是四王子夏洛克,一個我隻見三麵的古板男子,但我以後每天都要麵對他了……”
她的眉頭微微地皺著,嘴角牽了牽,久違的笑容裏,卻滿是落寞和無奈之意。
布魯菲德不禁也陪著她默默地歎了口氣,作為法考爾金的成員,命運往往都不是操控在你自己手上,無論最低層的預備成員,還是上位貴族,都沒有例外。
不過他內心忽然又開始奇怪,這個略帶神經質的小賤人,怎麼在多時不見之後,突然跑來這裏和自己說這些呢,難道…難道她確實曾對我另眼相看嗎?如果是的話,那她為何又要一次又一次的侮辱自己呢?
就在兩人各自思索著各自的心事時,車門被輕輕敲響了,門外傳來黑衣人的聲音:“艾莎小姐,在西南方向有特勤部和地下衛隊的人在監視我們。”
布魯菲德的心頓時為之一緊,西南是訓練營的方向,這些人是監視自己的。
艾莎冷冷應道:“馬上趕走他們,對他們發出警告,再看到他們有不懂規矩的行為,以後就別想在立足於托瑪納了。”
“是,小姐!”
“哼,這些該死的特務,永遠搞不清楚自己的職責所在!”艾莎向布魯菲德聳聳肩,很顯然,最近她因為身份的提升,身邊的非常人群也開始多起來了。
布魯菲德第一次如此讚賞艾莎,她顯然不知道這些特務監視的是自己,就這麼把事情攬上了,以後這些特務真想動自己,也得好好顧慮一二。
看來艾莎確實對布魯菲德有著難忘的記憶,也或許是她太久沒有和人談過心事了,當這場小風波過後,她又再向布魯菲德說起她貴族女兒家的心事,因為她剛才的一個“聰明舉動”,布魯菲德心裏對她認可了許多,神色已遠不如剛剛重見時提防,見她話語有傷感時,也適當安慰她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