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之後幾天,尋找神秘海術師的行動開始了。
根據船長的推測,這位海術師起碼有十級,因為他可以將最簡單的海術演繹得如此淋漓盡致,簡直將海術變為了藝術。十級?這可是一個令人窒息的數字,黑角宮廷裏那幾個養尊處優的海術師,平均水準也僅僅是六、七級左右。
侯爵大人很懷疑那名擁有驚人能力的海術師就隱藏在他的仆人群裏,畢竟當時在甲板上有份施展海術的人員,他都一一看見過的,並沒有任何一個有此驚人的能力,但甲板下層當時有三四十個仆從,到底哪一個才是呢?
反正可憐的布魯菲德第一個就被排除在外,因為那場災難過後,總管檢查房間時,發覺這小子竟然是暈過去了,於是白胡子總管很不留情麵的評價:真沒用,竟然被嚇暈過去了。
事實上,布魯菲德聽說了這事,知道貴族老爺們正想把那位神秘的海術師給找出來,答謝、重用、封賞等等一係列榮耀必定接踵而來,當然,那個神秘的家夥到底是不是敵對勢力派來的間諜,那倒可以晚一步考慮。
但布魯菲德卻不敢輕易站出來,因為他在醒來後的幾天裏,日子過得並不好,感覺實在糟糕透了,關節處微微發麻不說,胸膛和心髒的位置還時常疼痛,仿佛不時會有個錘子重重地敲打在上麵似的,腦袋更是昏昏沉沉的,怎麼睡也睡不夠,意識時常還會模糊這麼一兩下,至於那些驚人的海術,他還想強撐著再來一次,結果胸膛疼得更是厲害了,手上更是連丁點光芒也閃不出來,這樣一來,連他自己也不敢肯定那晚的驚人效果到底是不是自己製造的了,或許真如四周那些閑言閑語所說,當時自己真的膽小到暈過去了,手中那團蔚藍的強光不過是夢中的一部分罷了。
在船上的生活裏,布魯菲德發覺自己更離群了,膽小鬼這個稱號落到了他的頭上,每次用餐的時候都被人暗中指點和議論著,開始布魯菲德覺得很鬱悶,也很壓抑,但當他發覺每一個仆從都議論過他的時候,他的心又開始活躍起來,真正高明的海術師都是高傲的,怎麼會做出在背後非議他人的齷齪事呢?那隻能說明,那晚的海術師並不是他們,除了他們,那就隻剩下自己這個可能性了,那一晚所做的一切並非是幻覺,很可能都是真的,自己驚人的精神力拯救了整船人……
他為自己的推斷而感到興奮,盡管身體還沒恢複狀態,他又重新按黑皮書所說那樣繼續修煉精神力,同時心裏惦記著書房那《海術入門》,他尚有半本沒有看呢。
盡管他每天值班的位置離它非常接近,好幾次打掃衛生的時候還有機會與它近距離凝視,但布魯菲德卻感到咫尺天涯,在這個階級分明的社會,你敢擅自翻閱主人的書籍,一旦被人發現,後果將不堪設想。
但艾莎小姐絲毫不體會他的心情,經常要布魯菲德進來書房侍候她練字,侍候她看書,每一次布魯菲德都不得不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寫著一些仿古的漂亮文字,和看一些貴族所寫的無聊故事,有時看著她找書,指尖在那些書籍間掠過時,布魯菲德真的很有衝動吼一句:“喂,婊子,把那本《海術入門》拿下來一起看看好不好?”當然,他每次都把這句話吞到肚子裏,不過,也幸好如此。
有一次艾莎正瀏覽一本散文詩集時,海倫小姐闖了進來,她神色曖mei的瞥了一眼布魯菲德,才對艾莎笑道:“哎呀,我說艾莎,怎麼現在喜歡一整天呆在這裏呢,不太像你性格呢。”
艾莎眼裏立即閃過不悅,冷淡應道:“這你管不著!”
她眼珠輕輕一轉,反問:“對了,海倫,你整天往工作室那邊轉,是不是瞧上我父親那位新任助手了?”
海倫小嘴一嘟,不滿道:“真是胡說八道,那家夥可是有三十多了。”
“嗬嗬,那不正是你喜歡的類型嗎?”艾莎將書簽插進書頁,一甩手把書蓋好,轉頭笑眯眯的注視海倫。
海倫嘴邊不滿的弧度慢慢消失了,漸漸換上了嘻嘻哈哈的笑意,樂道:“哈,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真不愧是艾莎!”
“打算什麼時候勾引人家啊,旅途寂寞哦,要不要我提供方便呀……”
“……”
聽著她們間的對話,布魯菲德站在一旁,暗暗評價著,她們之間的聊天就隻能是這樣的東西嗎?真是無聊透頂!喂,兩位小賤人,你們有完沒完,別把這麼惡心的構思也說出來啊,我還在場的……
這已經不是布魯菲德第一次在內心如此鄙視她們了。
隻聽兩人聊著聊著說到了那個神秘的海術師,艾莎說:“……你整天在工作室裏溜達,那個神秘的海術師到底找出來沒有?”
一聽到“海術師”三個字,布魯菲德立即從神遊狀態中脫離出來,豎起耳邊細心聆聽海倫的回答。
海倫說:“你父親覺得那海術師這樣藏頭露尾,十有八九是敵對勢力派來的間諜了,那一晚是見情況危急,才迫不得已出手的,至於那個間諜潛入斯爾維亞家的目的是什麼,那我就聽不到了,反正侯爵大人還說,這麼高身份的間諜潛進來當仆從,到底能獲得什麼重要情報呢?真是百思不解……”
布魯菲德聽得是一喜一悲,喜的是從侯爵大人的話裏,更是確認自己正是那晚那位偉大的海術師,因為世界很少有這麼無聊的高級間諜,悲的是,就算自己現在承認身份,但恐怕也十有八九被認定是間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