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破(二)(1 / 2)

這箱中大半都是自己想手刃的人,原以為這樣的血腥會來的晚一點,乍然發生,預期的輕鬆並未如約而至。

裘言執了秀娘的手,半晌才道:“勞煩將軍燒了吧”,話畢,就牽著秀娘走入內帷。

小小的風波過去,一連五天裘言都被好生照料著,未曾踏出房門半步。

五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以顛覆一個王朝的存在——夏帝九華山被生擒,被迫交出玉璽,寫下退位詔書,封安樂王;杞軍勢如破竹,一路攻入臨安,入主正殿,杞桓稱帝,大夏覆滅;朝堂之上大夏群臣惹怒新皇,九族被抄,首輔等重臣被收押天牢。

聽說這些時,裘言被囚九華山半月有餘,降位的詔書早已下頒,就在手邊,聽著座下侍從的如實稟告,裘言並未有多大感情波動,俊逸的麵孔隻是扯出一抹諷笑,即使是他活了二十年的故土,破滅時也無一絲不舍,這塊腐朽的沉木早該爛了。

夏日燥熱,小太監跪在地上,卻“冷”的渾身打顫,抬頭看了眼久未開口的裘言,正見那明黃的錦布落入火中,聖旨二字被火舌一點點饞食淨,人一哆嗦,就埋下磕頭,腦子裏盤桓不去的是今早上被丟下山的屍體。

裘言聽見聲響,眉頭有些不耐地皺起,冷聲道:“退下吧”。

得了令,地上那人又是一俯身拜禮才倉皇離開。

小太監前腳剛走,秀娘就借口王爺要午睡將房裏的丫鬟全都遣散了出去,關上門裏裏外外都檢查了遍才向著房檁做了個下來的手勢。

無聲無息,一抹黑色剪影自高處而下,端跪在地,卻是那許久沒露麵的參商。

裘言接過呈上來的密報,細細看過,許是什麼好消息,冷凝的麵色漸漸緩和下來,連帶著說話的語氣都平和許多。

“參商,穆軍現已行至何處。”

“雁蕩山關口,已在密林駐紮。”

“傳令下去,大軍退後十丈,於赤水北岸風息林穀紮營。”

“是”

話畢,地上的人影轉瞬消失。

……

浮光躍金,靜影沉璧,半日光陰一晃而過,此時已是夕陽的斜落平丘,白日的熱浪翻滾稍稍褪去,難得的清風吹得人極是暢快。平日裏,不出行水殿半步的裘言難得去了望亭。

一樣的風景,絕壁上,一望平川綠蔥蘢;一樣的人,纖塵君子仙外仙;一樣的心境,風過,淡漠無痕。

裘言依舊躺在那張軟塌上,秀娘跪坐一旁,撫弄古琴,琴聲綿綿,清泠入耳,服侍的小廝緩停步伐,駐足靜望亭間二人,倒生了憐惜之心,可惜錯生帝王家,奈何紅顏多薄命。

“秀娘,彈首紅荊吧。”

“是”

秀娘應答,指尖一挑,曲風陡轉,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錚錚然。伴有一股肅殺之意,讓聞者脊背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