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偉和張雨很久沒有在一起喝酒了,這次他們喝的的是烈性的北京二鍋頭燒酒。這灼人的、神秘的透明液體,一經入口便會化為在血管和神經裏來回遊走的劇毒長蛇,它吐著猩紅的信子在男人心靈的隱秘處無情齧咬,它一會兒興奮一會兒癲狂,它時而喜悅時而痛苦,它隨著喝酒這個男人之間的情感盛宴在體內瘋長,它一旦長成便毫無節製不知疲倦,它隨著血液的奔流回轉燃燒身體繼而焚燒靈魂,靈魂被酒精燃燒的男人,不是可憐的,就是可怕的。林偉眯縫著朦朧的醉眼透過500度的近視眼鏡看著張雨,厚厚的鏡片在慘白的日光燈下反射著幽藍的光,他,一點都不可怕。
兄弟,這事幹得漂亮,有你的。林偉舉了舉杯說。張雨的酒量屬於至少半斤白酒的那種,此時他比林偉又喝的少,他淡淡的一笑說沒什麼,老子就是要讓這頭豬嚐嚐“醍醐灌頂”的滋味。醍醐灌頂是他們在技校時的常用名詞,這屬於林偉的創造發明,林偉平日喜歡看些諸如金剛經般若波羅蜜心經玄學探密易經之類的晦澀難懂書籍,通常是啃的半生不熟,其中的詞句倒是略略記得一些的。我的林師兄把高雅詞彙通俗化了,這醍醐灌頂說明白點就是通過各種手段讓對手的腦袋開花,當然,他們自己也曾被別人“醍醐灌頂”過。
我的師兄林偉咕咚一仰脖喝下一杯烈酒,酒勁登時上湧,胃和喉嚨都象在燃燒,這一杯是量變達到質變的原點,一旦超越這個原點,正數就會變成負數,真理就會變成謊言。我的師兄順利通過這個原點沒有倒下後血液上衝,小白臉紅的象峨眉山金絲猴的屁股一般。他困難的打了個酒嗝,血紅的眼珠子顯得有些呆滯,不知為何竟有兩顆清淚悄然滑出:“你……覺得……她……怎麼樣?如果……你覺得好,我……就把她……讓……給你!……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我的師兄至少犯了兩個常識性錯誤,第一鍾漫崎到底是不是他的女人還是個未知數,按照我的林師兄能吹死一頭牛的特點,他的說法多半是阿Q式的一廂情願和自我滿足;第二張雨能否接受他的慷慨割愛也是個問題,張雨這小子幹起事來常常不過多考慮後果,但有一點,他對得起朋友,為了哥們義氣赴湯蹈火兩肋插刀他也在所不辭,尤其是林偉這樣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哥們,他腦袋上那道曾經為了林偉縫了20針的傷疤就是一個明證。另外朋友妻不可欺,他張雨怎麼會做出如此有悖兄弟情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