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瀟也是微微變色,他緊了緊殞日劍道:“你是誰?”田爾耕摔開破椅,冷冷地道:“你讓開。”
“哼,休想。”
“你和他們什麼交情?犯得著替他們受死?”
“萍水相逢,並無交情。”
“哈哈哈,幼稚。老夫剛才聽你要教訓崔瞎子,不想與你為難,你若再不識好歹,可不要怪老夫不客氣了!”
尹瀟心道:“能阻一時是一時,他們若騎上了馬,我便該退了。”他突然喝道:“看劍!”殞日劍頓時一招“夭矯天龍”指向對方心口。
田爾耕“咦”了一聲,他見這少年的劍尖似是鈍頭,劍身通體赤金,好似無鋒一般,但這一招劍式偏又十分精妙,倒不容小覷。他沉肘弓臂,格過劍刺,正欲還招,尹瀟第二劍已然刺出,正是一招“朔風彌遠”。
田爾耕點頭道:“這招使得不壞。”他口中雖讚,手上可沒停,大力鷹爪功中的一式“鴟梟奪睛”霎時展現出來。尹瀟斜步側頭一退,長劍往他下盤撩刺,不等對方格擋,立時又轉劈對方上身。田爾耕以渤海派一招“天王扛舉”架過。
尹瀟連進三劍後便轉守勢,田爾耕隨即猛攻,峨眉劍法最是精巧,雖不及武當太極劍那般渾圓,但防守時也是極少破綻。當日在萊州集,如果正式交鋒,尹瀟大約能接崔應元十招左右,此後又得尹連峰指點,武功更在那日之上。今次與田爾耕連續拆了十招,已可至不敗了。
田爾耕緩了緩招式,冷笑道:“哼,峨眉派第二代弟子中,當屬你第一了。你手中所持便是峨眉派至寶殞日劍吧。你師父是青空上人、白日禪師,還是尹連峰?”
“哼。我師父是誰,你大可自己去猜,不過諒你也猜不著。”尹瀟可不買賬,隻奮力舞劍,將劍招使得嚴密無縫。
田爾耕冷笑:“臭小子,老夫問你話,你竟敢打馬虎眼?再說了,就憑你的這點本事,也想攔得住老夫麼?”話剛說完,他右手一招“探雲爪”猛戳尹瀟麵門,左手更是變幻無方,不知要擊何處。
尹瀟大驚撇頭,避開那式“探雲爪”,隨即退後一步,長劍前趨後畫半弧,護住周身。不料田爾耕正是要他如此以劍防禦,便於他左手徑自去抓劍身。隻見“噌”的一聲,田爾耕的左手已牢牢握住了殞日劍。殞日素以堅硬取勝,並非鋒利,因此田爾耕毫無顧忌。
尹瀟急忙持定殞日劍,暗暗叫苦:“罷了,此番再不能失劍。”他正要運起金頂無上訣與田爾耕硬拚內力,哪知道田爾耕“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可不配和老夫拚命,看在峨眉派的麵上,放你去吧!”他把劍一甩,尹瀟便失去平衡,撞倒了一張桌子。田爾耕則飛身躍過,真如一隻老鷹一般,飛也似地朝虞、莫二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這還隻不過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而已。
田爾耕甩開尹瀟追到後院,他追蹤之術甚為高明,立時以馬蹄痕跡辨明了方向,風馳電掣般地追了過去。他追得急,沒有留意虞夢掉在地上的發飾,他也並不在意。
一個潛藏在暗處的人,卻悄悄地走上前來,用他那髒得像泥一樣的手,拾起了那枚銀得像雪一樣的發簪。
他是誰?他樣貌又如何?無論是虞夢、莫君言、尹瀟還是田爾耕,抑或是在這家酒肆中呆過不下一個時辰的人們,都沒有看清。
因為他太不起眼了。
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坐在角落裏的叫花子的。
虞夢和莫君言馳出數裏,便稍稍收韁緩繩,他倆心思一致,都在想著:“不知尹瀟怎麼樣了?那人武功如此之高,隻怕比丹鶴還高了一籌。”莫君言回頭望去,隻見大道上一道黑影一晃一飄,那黑色的大衣被風吹起,竟似一麵黑旗冉冉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