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好香好香,香得老乞丐的肚子都開始咕咕大叫了。”那乞丐咂嘴道。似乎他抱著的不是馬肚子,而是一頭香噴噴的大肥豬。很顯然,這話自也諷刺了馬的主人。
瑾兮一時羞怒,罵聲:“臭乞丐!”便即拔出長劍,往馬腹下削去。黃衣女情知此丐武功高強,待要喝止時已是不及。那乞丐大叫一聲:“哎喲!”竟然被長劍逼得放開了手,整個身子飛了出去。
“奇怪了!”黃衣女奇道。
但那老丐滾落草叢後便再不見蹤影,仿佛人間蒸發一般。
兩人雖疑,卻終究瞧不出那乞丐意欲何為,也就繼續趕路。行了十餘裏,便到午牌時分,就在道旁一家小店中吃麵。兩碗牛肉打鹵麵剛上,就聽得店外有人叫嚷:“給老叫花來一疊鹵牛肉,再打兩角好酒來!”聽這聲音洪亮中帶著一絲沙啞,不正是那個奇怪的乞丐麼?
黃衣女與瑾兮對視一眼,均是大奇:“我們騎著大宛良駒前腳剛到,他後腳也就跟來,這人的腳程怎能如此之快呢?”
老乞丐拉過一條長凳,斜躺下來,雙腳翹上桌麵,一雙黑乎乎的腳丫子,沾得一桌角的黑泥。店小二摸了摸掛在肩頭的擦布,一臉的嫌惡,不情願地走上前道:“喂,這會兒還沒剩食,你到那邊去,別礙著我們做生意。”
老丐睜大了眼看他,貌作怪狀道:“老叫花就是來做你們生意的呀?怎麼,你這店不賣鹵牛肉、不賣酒?”說著他又嗅了嗅鼻子道:“不對,不對,我聞到酒香了,還是上好的竹葉青!”
“哼,算你識貨,小店雖小,但也是酒肉俱全的!這十二年的竹葉青那可是遠近聞名!”小二得意地道。
老丐雙眼股溜溜地一轉,形容猥瑣地笑道:“嘿嘿嘿,既然如此,那還不趕快給老叫花上一壺?老叫花肚裏的酒蟲都快造反啦!”
小二斜睨了他一眼道:“哼,待會兒給你些殘羹就不錯了!你還想喝酒?要喝酒也成啊,拿錢來呀?”他轉身就走,還不忘嘀咕兩句:“嘿,還從沒見過討酒喝的乞丐!”
老乞丐黑手一抓,拖住小二道:“嘿,小哥,這可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麼知道老叫花便就沒錢給你呢?”
小二道:“看你這樣子,像是有錢的主兒麼?你若是有錢,早該把這身衣服給換了!”他急忙拽過衣角,生怕對方一手黑泥抹到自己身上。
“哎,小哥兒,話可不能這樣說,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乞丐沒錢,自可以去討,這酒菜錢,總不會少你就是。再說了,也沒見你為了這幾個錢,去為難前頭那兩個小妞兒呀?”老丐侃侃而談,似乎倒也有一番道理。
小二道:“嗬,就你這老叫花,憑什麼和人家兩位姑娘比?你這身破**得上人家的綾羅綢緞麼?”
老丐嘻嘻笑道:“這你就走眼了!別看那兩個妞兒穿得是漂漂亮亮,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可實際上卻是吃白食的主兒。老叫花這可是給你提個醒兒,不要待會兒賒了兩碗麵,卻撈不著半個子兒!”
瑾兮聽他影射小姐與自己,心內不忿,一拍桌子,同樣諷刺道:“狗嘴裏不吐象牙!自己扮成一副乞丐樣兒,可別拖別人下水。小二,你倒是給他上就是,姑娘們可不耐聽他的唧唧歪歪。至於到底誰沒錢付賬,待會兒自然一清二楚。”瑾兮隻道這人是故意裝成乞丐的樣子。
老丐笑笑道:“這才對嘛,酒菜先上了,待老丐吃飽吃好,自然心情好。待會兒若是那兩位沒錢結賬,老丐也好替她們結了,免得姑娘家家的臉嫩不好看。”
“你!”瑾兮左手剛拍上劍鞘,就被黃衣女用右手壓住。“小姐,這人欺人太甚!”黃衣女道:“你這丫頭,人家愛說什麼便讓人家說去,咱們何必計較那麼多,快些吃麵吧,都涼了。”
瑾兮嘟著嘴,滿臉的不樂意,但還是應了一聲:“是,小姐。”
兩人吃完麵,小二過來,一麵彎腰收拾碗筷,一麵和氣地道:“兩碗牛肉打鹵麵,一共是二十文!”
“好。”瑾兮往腰封裏一摸,卻發現空空如也,心道:“我記得零錢就放在身上的呀,怎麼不見了?”她臉上一紅,忙一笑掩飾道:“嗬嗬,可能是記錯了,沒事,包袱裏有錢囊,小二哥你稍等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