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廟鎮什字村南漢明老漢說,1968年的特大洪水他也經曆過,可是沒法同去年的洪水比,看上去來水不大,水流也緩,但是沒有想到洪水後勁卻大,說來就來,從兩道支堤破開兩道口子,倒灌進來,多少人的希望被淹沒在水下。

在什字村頗有聲望的68歲吝潤生老人早年在外打過工,被村民公認為見識很廣,他說起災區重建時觀點顯得很是特別。“災後,政府給村民提供了很大支援,這從情感上給予了溫暖,但是對於村民實際來說,最需要建立的還是信心。”吝潤生列舉說,大部分的農田依然浸在水裏,即使有水退下的田地,幾鍬下去還是見水,而且已經有田地出現鹽堿。和這些眼見到的困難相比,最難以解決的事情,還在於下廟鎮大部分農田都在支堤以外,從地勢上講,支堤外的田地同支堤內落差至少2米,如果要恢複生產,需要投入怎樣的精力和資金,不難想象。但是經過這樣一場洪水,人不免擔心,萬一今年還有洪水發生,那麼,所有的付出仍是一場空,終究不能在汛期前趕上收獲季節。

持這樣觀點的村民不在少數。

村民們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有專家此前分析認為,黃河流域從2002年開始又進入十幾年一個周期的豐水期,今年的降雨量較去年還要有所增加。

順路直上,記者再次來到去年渭河洪水期間曾決口的羅紋河堤口,未及近前,耳邊就傳來機器的轟鳴聲。一位施工者說,這裏將重建一座更大規模的水閘,兩旁的堤壩也將加寬加高,增強防洪泄洪能力。

三門峽之爭

事實上,早在三門峽問題論證期間,就有人反對。認為“治黃”根本出路在於加強黃河中遊的水土保持工作,但這種聲音畢竟隻是少數人發出的。作為大壩的受害方,陝西本著“淹一家救萬家”的大局精神,服從中央的決定,為三門峽大壩確實作出了犧牲:舍棄兩座縣城21個鄉鎮248個村莊和100萬畝耕地,移民28.7萬後又陸續遷回,這種痛苦如果沒有親身經曆是難以體會的。

為了權衡三門峽上下遊利益與平衡陝西和河南、山東的關係,國家一直在努力探尋一條魚和熊掌兼得的兩全之策。

1964年,由周恩來總理主持的治黃會議在北京召開。當時就有兩種主張:一種主張按原設計運行、維持現狀;另一種主張拆除三門峽大壩。周總理在報告中指出:“治理黃河規劃即使過去覺得很好,現在看不夠好,也要修改。”“如不改建,再過五年,水庫淤滿後遇上洪水,對關中平原會有很大的影響。不能隻顧下遊不看中遊,更不能為了下遊,寧肯淹關中。”

1969年6月,陝、晉、豫、魯四省會議再次在鄭州召開,明確提出“確保西安,確保下遊”的原則和“合理排洪,排沙放淤,徑流發電”的水庫運用方式。

之後,每隔幾年就有類似的會議舉行。

直至2003年10月11日,由水利部召集陝、晉、豫三省相關部門和部分專家學者就“潼關高程控製及三門峽水庫運用方式”問題再次召開專題調研會議。

會上,“保庫”派和“毀庫”派觀點極為對立。保庫派認為:三門峽水庫建成40多年來,下遊沒有發生一場洪災,這期間曾成功避免6次淩期決口的危險,這就是大壩的功勞。

持反對觀點的陝西代表認為小浪底水庫落成後,三門峽大壩的曆史使命已徹底完成。力主將三門峽大壩拆除,至少實行“空庫敞泄”,這樣可以使淤積在三門峽大壩內的泥沙逐漸排空,從而降低潼關高程,從根本上解決渭河河床抬高的問題。

而大部分專家認為,小浪底水庫是依托三門峽大壩建成的水利樞紐,隻有和三門峽水庫聯用將黃河下遊防洪標準由60年一遇提高到千年一遇,利用75.5億立方米的調沙庫容攔沙,才可以保持黃河下遊20年不淤積抬高。黃河防淩需要35億立方米的庫容,小浪底隻能解決20億立方米的庫容,剩下15億立方米的庫容需要三門峽來解決。若現在將三門峽大壩毀掉或實行空庫敞泄,用不了10年,小浪底將成為第二個三門峽。若這兩個水庫都不存在,黃河下遊的水患將會再次成為河南、山東兩省近兩億人民的心頭之患。

三門峽水庫究竟何去何從?

這一切,有待曆史來鑒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