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好聲音》現場最後的結果是多亮把張赫宣PK掉了,那英心裏頭就很不痛快,就覺得媒體不行。接下來一場的時候,多亮上來了,直接跟他PK的是唱《HIGH歌》的張瑋。其實到現在我都覺得《HIGH歌》是首挺恐怖的歌曲。大家聽聽那詞,“你不在,我不在,誰還會在”,這等於是《聊齋》啊!但是,不得不承認,張瑋唱得挺好,所以這次他和多亮一塊PK。這個時候,那英從聲音的角度上來講,她更加欣賞多亮。所以在給分之前,那英甚至到評委席那裏,對那些媒體說,拜托大家一定要公正。因為什麼呢?因為多亮和張瑋相比,張瑋當時的人氣比多亮要高。結果,媒體把票都投給張瑋了,沒投給多亮。等那英自己投100票的時候,那英投給多亮52票,投給張瑋48票,但是仍不足以扭轉大局。

最後,那英跟記者、媒體們說:“你們的選擇我尊重,張瑋也特別優秀,每個人的喜好不一樣,我真的特別喜歡多亮的聲音。”多亮被淘汰後,那英挺難受的,就跑過去抱著多亮,說“對不起,沒把你留下來”。當時張瑋就站在旁邊,我想張瑋心裏肯定也不好受,或許會覺得那英這是要幹啥,也太有偏有向了。可是,那英就這脾氣!要是其他平常就油滑的人來處理這事,無論心裏再怎麼向著多亮,也不能站在張瑋旁邊說“對不起,沒把你留下”這樣的話。俗話說:“守著矬人不能說短話,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後來,那英心裏頭又傾向梁博。在中場的時候,由於媒體好多人都要把票投給張瑋,於是那英跑到媒體席上,說了這麼句話,“我知道你們的品位,我也不怕你們黑我”。那英這話說得太重——“我知道你們的品位”,意思是你們媒體的品位能像我這麼專業嗎?這話不僅狂,而且還傷人,媒體朋友聽了之後心裏能願意嗎?很多人都在想,那英這是在幹什麼?天底下就她牛啊?但是最後梁博上去了,那英也知道這事不對,她身邊的人也說她是不是瘋了、傻了,怎麼能這麼跟媒體人說話。所以,那英後來就在媒體麵前給大夥鞠了一躬,等於把這件事給平了。有人會覺得為什麼這事這麼容易就扯平了?這就像我們家裏頭有哪個孩子,心直口快地冒兩句傻話,大家都不跟他計較。那英就是那樣,而很多人也把那英當作自個兒家裏人,知道她就這樣。所以,我才說那英這些年的直筒子脾氣是有很多人了解的,知道她心直口快,藏不住話。

像第二季的《中國好聲音》,也一樣有這個問題。姚貝娜上來的時候,我們知道姚貝娜不算是業餘歌手,在2000年的青歌賽通俗組她獲得了二等獎,並且還是2008年的《青歌賽》通俗組冠軍。跟其他歌手比,姚貝娜是專業歌手。所以她在台上唱《也許明天》這首歌的時候,四個導師都給她轉身了。那英轉身一看是她,遲疑了一下,為啥?姚貝娜當時是腕兒了,非常著名的電視劇《甄嬛傳》的片頭曲《紅顏劫》就是姚貝娜唱的。都是行裏人,那英自然認識她,所以一看就一愣,心裏納悶了:她怎麼來了呢?

事後有記者采訪那英,她是這麼說的:“我也曾經看著她,心裏在想,奇怪,你已經是很專業的、很成熟的一個歌手、製作人了,為什麼也來呢?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後來我發現,他們其實也是希望能夠被認可的這一部分人群。其實他們沒有登上舞台的時候,也算是個普通人。所以在我們背對的時候,出現這樣的景象,反而令我每次都不知所措。”而且,跟大家實話實說,到底這些人誰來唱歌了,《中國好聲音》的導演組為了製造現場效果,是不通知導師的,導師也不知道誰來。所以當那英看到姚貝娜的時候就愣了,心想這專業的歌手跑到這兒來跟一幫業餘的競爭,不怎麼公平。不過,那英他們這四個導師對於盲選的階段是非常期待的,也正是因為看不著選手的臉,才能認真聽他們很感染人的聲音。

由於姚貝娜聲音很好,所以那英很努力地把姚貝娜爭取到她這一組來。雖然在爭取的過程中,那英心裏還嘀咕一個專業歌手跟業餘的比,但是,後來那英越了解姚貝娜越感覺自己的選擇對!為什麼這麼說呢?大家想啊,一個專業的歌手,大家都認識她,還在這種情況下到《中國好聲音》的舞台上來唱歌,她要唱完沒有導師為她轉身,那丟透人了!還怎麼在外頭混?專業歌手比不過業餘的,就是恥辱。所以,敢於登上這個舞台的專業歌手,一定得有莫大的勇氣。包括侯磊——給那英寫過《你的微笑》那首歌的人。他有勇氣來參加《中國好聲音》,那他一定得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萬一沒導師選他,那不丟透人了嗎?再一個,還要有自信。這些人也不容易,原本都有點小腕兒,可是現在的人都挑剔,今天誰紅就捧誰,明天誰差觀眾就把誰給忘了。所以,他們也是在追求更大的舞台。所以,那英當時看到這種情況,更覺得自己選姚貝娜是對的。

在《中國好聲音》這個平台上,我們看到她心直口快地講了很多實話,而且這些實話,實事求是地說,有的時候是挺傷人的。但是,那英好就好在這兩個賽季中,並沒有太多負麵的新聞。比方說什麼背後有什麼事,誰給誰說了話,等等。關於那英的這些猜疑都非常少,這是為什麼呢?就是大家認可她的這種直筒子脾氣,認為她有一說一,心直口快。

為什麼這麼多人認同她呢?道理很簡單。我們現在這個社會,直來直去不是主流,“見人隻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順情說好話,耿直討人嫌”。在這麼個社會大環境之下,那英的這種真實的炮筒子脾氣反而成了稀缺資源,大家都喜歡上了這種真心,不喜歡虛情假意。我覺得這個問題非常值得我們現在的人好好思考一下: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們從內心越來越渴望真的東西。

劉歡:淡定的音樂教父

第一季《中國好聲音》的一大亮點,就是4位導師,其中大家印象最深的導師,恐怕得首推劉歡。後來《中國好聲音》也曾經想極力挽留劉歡,但是劉歡腕兒大,覺得沒意思了,就不想參加後麵的比賽了。他有他的道理,劉歡好多年都沒有參加電視台的綜藝節目,他來的時候,既然要選出“好聲音”來,就得對音樂負責,對內心真實世界負責。可是我們也知道,這電視節目並不都是真的。為了收視率,保不齊造點兒假什麼的。我以前說過一個笑話:你看這每個選秀上來,都說自己家多慘什麼的,我說你要在大街上碰到有人跟你要錢——我家慘呐,我爹死了,你可別信——他真那麼慘,不見得要錢。所以說有的時候,節目中難免有點兒編造的成分。劉歡就反思,自己來圖什麼?這離他心目中想象的單純地為了藝術選擇“中國好聲音”有點兒遠,所以這可能是劉歡沒有參加後麵《中國好聲音》的一個重要原因。劉歡也確實有腕兒,人家可以無所顧忌地遠離這名利場。劉歡在當代的中國樂壇絕對是教父一級的人物,他是怎麼能修煉到這個程度,可以不被現在娛樂圈這些功名利祿所左右呢?咱們給大夥兒好好說說劉歡。

沒有劉歡,我覺得在一定程度上就不會有《中國好聲音》第一季的成功。一開始,誰認識那些選手?什麼吉克雋逸、李代沫,誰知道啊?因為你沒露麵,你原先沒有名,所以《中國好聲音》一開始靠請來的大腕兒當導師來提高關注度。比方那英,開始不願意來,那英說我們還得評論,我這嘴就有啥說啥,容易得罪人,我不去!那英為什麼後來肯來了呢?因為節目組說動劉歡來了,那英一看這大哥劉歡多少年不參加綜藝節目都來了,那想必這節目很有號召力。我們也知道,那英跟劉歡是中國流行音樂界裏的泰山北鬥,這兩個人都來了——就跟灶王菩薩、灶王奶奶似的,齊了!所以要沒有劉歡參加,第一季《中國好聲音》恐怕就沒這麼大知名度。

你看劉歡受歡迎的程度,那選手一上來都是“劉歡老師,我爺爺奶奶喜歡你,我爸爸媽媽喜歡你,我也喜歡你”。大家都說劉歡來開“家長會”來了,家長都喜歡他。劉歡為什麼能有這麼大的腕兒,咱們得靠實力說話——一直是經典,從來沒被超越。你問劉歡的代表作是啥?我估計咱們每個觀眾朋友心裏都有不同的答案,至少能想起劉歡十多首歌,我認為這個是他的代表作,那個是他的代表作,這就是劉歡的實力!而且人家是唱一首火一首,你看《彎彎的月亮》這樣優美的歌曲,經劉歡一演繹,膾炙人口。劉歡有這樣的實力,所以劉歡輕而易舉就能拒絕很多歌手夢寐以求的那些名和利。劉歡的節奏那是先研究歌,然後唱歌,一下唱火了,累得夠嗆,歇兩天吧!別的歌手則趕緊借這火勁兒下去掙錢,人家劉歡不在乎。而且你看劉歡一年的節奏跟誰都不一樣,在這兒寫歌、研究音樂,一年就選擇那麼一兩部優秀的電視連續劇唱點兒插曲,比方說《雍正王朝》《闖關東》《笑傲江湖》,唱完準火。剩下時間我也不出去摻和這事兒、那事兒,就在家裏宅著,自覺地淡出娛樂圈。要麼回到學校,上上課,教教學生,這是真有大本領的人才能這樣。現在這歌手走穴一天都走熱蹄兒了,你看劉歡不參與這事兒,所以這才是真正的大腕兒。

他是怎麼火起來的?這得從20世紀80年代說起。我記得1987年,中央電視台播了兩部電視劇,那時候我們都看瘋了,當時是周一、周三、周五播《雪城》,周二、周四、周六播《便衣警察》。《雪城》一打開,“天上有個太陽,水中有個月亮”,我不知道——反正滿大街都不知道——這是劉歡唱的。

《便衣警察》一打開,“幾度風雨,幾度春秋”,這也是劉歡唱的。那個時候電視劇是稀缺產品,經常是一下班趕緊回家,把瓜子、糖放那兒,等著看,就怕落了哪個情節——因為那會兒電視台都沒幾個,電視劇更是少,所以萬人空巷。你琢磨這一、三、五也是劉歡,二、四、六也是劉歡,你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這兩個電視劇一播,劉歡火得一塌糊塗,沒有不知道他的。

那他是怎麼走上這個行業的呢?有人說劉歡打小就幹這個,不是的,劉歡從來沒接受過科班的音樂訓練。他小時候學過二胡,後來劉歡幹什麼大夥兒絕對想不到——說相聲。劉歡是天津人,後來考到天津曲藝團去了。你們可別小瞧天津曲藝團,那會兒太難考了,天津說相聲的人才是烏泱烏泱的,好多天津能耐大的老先生都進不了天津曲藝團。天津曲藝團得像馬誌明、李伯祥這樣的才能進。劉歡當時居然考進去了!在曲藝團,劉歡是量活兒的,就是我們說的捧哏,當時逗活兒這人是戴誌誠,就跟薑昆搭檔的這個。有一個偶然機會,我聽到劉歡在後台學了一段馬三立,哎喲,那個像啊!

一年不到,他就出來了,考到了北京國際關係學院,學法語。那後來怎麼唱上歌了呢?劉歡打小兒就喜歡唱歌,20世紀80年代,中央電視台有檔節目叫《九州縱橫》,介紹一些外國電影、外國風土人情紀錄片什麼的。《九州縱橫》裏介紹國外的這些電影,需要有人來唱外國電影的一些插曲,那些外國電影英文、法文都有。那陣子歌手文化水平跟現在不能比,一打聽說北京國際關係學院有個劉歡,學法語專業,第二外語是英語,就找到了劉歡。劉歡一開嗓,所有人都被鎮住了,我的媽,這嗓子太好了,沒見過這麼透亮的嗓子!就這麼著,劉歡開始借助這個進入藝術圈,唱了《便衣警察》《雪城》的主題曲。後來20世紀90年代初,鄭曉龍和馮小剛拍了一個電視連續劇叫《北京人在紐約》,理所當然得找劉歡唱主題曲。劉歡就自己把《北京人在紐約》這些歌編了出來——《千萬次的問》這歌就是劉歡寫的,也是他自個兒唱的,這成了劉歡的一首代表作。有的時候,我們看這世事難料,冥冥當中有一些巧合。劉歡唱《北京人在紐約》,寫《北京人在紐約》,當時鄭曉龍、馮小剛在美國拍戲的,劉歡當時根本沒去紐約,這個電視劇後期製作拿回北京來做,劉歡在北京寫的和紐約有關的歌。幾十年之後,出現了逆轉,劉歡2012年年初在美國,他女兒考到紐約大學表演係,劉歡就到紐約陪讀,這個時候,他接了電視劇《甄嬛傳》的主題曲《鳳凰於飛》,反映的是故宮裏的事兒、北京的事兒。也就是說,反映紐約的事兒,是他在北京寫的歌;反映北京的事兒,是他在紐約寫的。

這也是劉歡2012年回歸樂壇之後,非常成功的一個作品。說到回歸樂壇,有人說《中國好聲音》之前,有好多年都沒看著劉歡了——2008年唱了奧運會那歌曲《我和你》之後劉歡就沒信兒了。有人說網上有他一張照片,劉歡拄個拐棍,這怎麼回事呢?這得從劉歡他老婆這兒說起,劉歡在20世紀80年代參加過湖南衛視的一個晚會。那會兒劉歡單身,回來的時候沒有買到回北京的機票,就把事兒耽誤了。湖南衛視有個女主播叫盧露,比劉歡大兩歲,一看劉歡是自己打電話請來的,現在人家回不去了,太不好意思了!就跟自己一個同事說,咱們去九寨溝、張家界那邊去玩一趟,就這麼陪著劉歡下去轉悠。沒想到兩個人一見鍾情,在下邊玩了9天之後,劉歡向盧露求婚,這就是“閃婚”。他倆見麵時間太短,而且盧露比劉歡還大兩歲,所以回到北京劉歡的父母不同意,這時候劉歡的老師穀建芬出麵,幫著他們出謀劃策,說服父母,後來兩個人結婚了。

劉歡一直就覺得,有點兒對不起自個兒老婆,一是他倆結婚的時候,沒辦婚禮;二是劉歡這些年東跑西跑,覺得陪自個兒媳婦的時間太少了,陪家裏人的時間也少。後來他倆有一個寶貝女兒,劉歡2008年以後短暫的消失就是覺得自個兒女兒一天天大起來了,去美國留學,自己得陪著女兒,彌補對家庭的虧欠。他跑到美國紐約陪女兒讀書,開始是一個月去一回,被起了個外號叫“月父”,後來劉歡索性就到美國陪讀,直到2011年他女兒考上了紐約大學導演係,他才回到國內,重新回到藝術圈。

他腿有什麼問題呢?就在美國陪讀的時候,他到醫院檢查發現嚴重的股骨頭壞死,所以正好在美國既陪讀也看病,到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通過這個事能看出,劉歡是個家庭觀念很重的人。他非常拿自己家庭當回事兒,這也就理解了為什麼《中國好聲音》的時候,那個姓徐的女孩,說她爸爸沒了,劉歡當時很感動地哭了。後來記者問你為什麼感動,劉歡給記者發郵件說,當時女孩說:“爸爸希望,有一天他不在了,我能快樂地活著。”我對我女兒也是這樣,我希望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女兒能依然快樂地活著。

我們看在劉歡的整個職業生涯當中,可以說音樂是他的第一生命,但是他年歲越大,越能理解家庭對他的重要意義,老婆、孩子對他的重要意義。劉歡到這個年歲了,家庭越來越成為他生命當中最重要的東西,也許就像劉歡唱的那首歌:你的懷抱,溫暖我凍裂的期盼,遠方搖曳著。

§§第三章 讀史:人世難逢開口笑,一篇讀罷頭飛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