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時,隻聽南邊一聲“無量壽佛”。成龍回頭一看,見那道人好生麵善:頭戴緞子如意道巾,身穿玉色綢子長袍,青緞子護領,白襪,厚底雲履;背後背著一口寶劍,綠魚皮鞘,黃絨穗頭,真金的什鏈;長眉大眼,半邊臉發紫,半邊臉發黃。成龍一細瞧,認得是由興順鏢店漏網的賊人鬼臉太歲佟起亮,心中甚喜,說:“夢太,咱們哥倆運氣來了。今天誤遇奉旨嚴拿的要犯佟起亮,咱們哥倆去到那邊,把他拿住,交本地麵官解進京去,必是一件奇功。”馬夢太說:“大哥,你好想不開!咱們倆是奉旨回家去祭祖,來到邢台縣,卻是為何?一則你我有違旨之罪,二則勞而無功。有兩句俗話:‘得放手時須放手,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我咱們聽戲去吧。”拉著成龍、高傑,說:“咱們聽戲去就是了。”
三人站在台口,大眾聽戲的都瞧他們三個人:一個胖的真胖,一個瘦的真瘦,一個黑大個挺高。大家正瞧之際,隻聽那邊有家人喊嚷說:“祖師爺點了戲啦!頭一出是《蕩花船》,二出是《賣胭脂》。”說罷,隻聽家夥一響,開場演戲。那花旦方一出來,山東馬說:“好家夥!”聲音洪亮。從那邊來了幾個彈壓廟場之人,說:“是哪位叫好?哪位叫好?不知道我們這裏的規矩麼?把他鎖上帶了走!”成龍說:“你不必詐,叫好的就是我,你知道不知道?”這幾個官人一瞧馬成龍那個打扮,說:“把他帶著走,見莊主去。”夢太趕緊攔住,說:“且慢!眾位老哥們,不必如此。我姓馬,在北京順天府當內大班,我也是出來辦案。那是我一個夥計,說話粗魯,不知這裏的規矩。眾位看我的麵上,遮蓋遮蓋吧!”那幾個官人說:“我們是那莊主叫我們來彈壓廟場,有我們老爺交派:如有不法之人在此攪鬧,我們必要過來將他拿住。今天你也是咱們六扇門裏的人,我們回去,莊主不問便罷,店主如問時,我替你們遮益遮蓋就是了。”
正說之間,隻見從那邊過來一個家人,說:“眾位,是誰叫好?莊主叫你們幾位過去哪。”這幾個官人來到東邊看台之上,佟起亮與祁文龍二人問道:“適才什麼人嚷‘好家夥’?不知道這幾天是我續的戲嗎?成心攪我,把他鎖來!拿我的片子,把他送縣。”官人說:“沒人叫好兒,是有一個擺酒攤的,他自家中抱著一個酒壇子,正趕《蕩花船》上來,他一瞧台上的戲,地下有個磚頭把他絆了一個跟頭,壇子也砸了,酒也灑了,他心疼他的壇子,他一哭說:‘好家夥呀,好家夥’!”佟起亮說:“你們下去吧!”
眾官人方才下了看台,隻聽台口那邊又有人嚷說:“兒他媽媽,實在好!實在好家夥啦!”這幾位官人說:“又是那個山東兒。”眾人到了馬成龍麵前,說:“又是你嚷‘好家夥?’”山東馬說:“不錯,是我說的。”“方才替你說半天話,在莊主的跟前。”山東馬說:“我去見他去!我也不是殺人的凶犯、滾馬強盜。你頭前帶路!”說著話,把高傑叫來,附耳說:“你如此如此。你二人跟我來!”成龍等同官人來到看到台以下,成龍跟他等上去。
此時祁莊主已回家去了,就剩下鬼臉太歲佟起亮,他在那裏坐著。官人說:“祖師爺,我把這個叫‘好家夥’的帶了來啦。”佟起亮說:“把他帶上來!”話言未了,隻聽成龍罵道:“好一個鬼臉太歲佟起亮!你這號東西,往哪個廠蹦!”佟起亮一聽,嚇得真魂出外,說:“無量壽佛”,用手一扶桌子,跳下了看台。高傑與馬夢太二人過去攔住。原來是他未從來到此外,山東馬早已囑明白,說:“如若看台上下來一個老道,務必把他拿住,不準放他逃走!”高傑舉著房椽子,瞪著眼睛,竟等老道。馬夢太拉短把刀在旁邊站起。佟起亮一躥,正躥在高傑的麵前。高傑掄起房椽子,照老道頭頂之上就是一下。老道望旁邊一閃,拉出寶劍,要與高傑動手。馬夢太拉短把刀,說:“佟起亮,你是奉旨嚴拿的要犯,你今天望哪裏逃走!”成龍從看台上下來,三個人把他圍住。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